戚明与村长站在院子外的角落，西周静谧得有些压抑。
戚明望着老村长，眼神中满是沉痛与不忍。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缓缓说道：“村长，阿辉他，他没了！”
村长听闻此消息，整个人瞬间愣住，脸上先是一片茫然，仿佛没听懂戚明的话。
紧接着，震惊的表情如潮水般涌上他的脸庞，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戚明，一把抓住戚明的胳膊，声音颤抖地说道：“戚小子，你说什么？”
戚明看着激动的村长，心中一阵刺痛，只能再次硬着头皮说道：“村长，阿辉是跟着我们一起去的，他被倭寇偷袭，没了。”
村长的手无力地松开，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悲凉：“这都是命啊，半点不由人，当年他爹也是和倭寇战死的。”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有些迷离，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喃喃说道：“我陈家儿郎没有孬种。”
戚明见老村长如此，心中满是愧疚与难过，轻声问道：“村长，这个消息该怎么和阿辉娘说啊？”
村长微微摆手，他看着戚明痛苦的表情，明白他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又摆摆手，强打起精神说道：“行了，你不用管，我来说就是了。”
戚明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去叫人帮着收拾一下。” 说完，他转身离去，脚步沉重而缓慢。
村长则独自站在原地，望着戚明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戚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码头，看见同伴们都还神色凝重地在原地等待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对着众人说道：“大家帮着阿辉收拾一下吧。”
众人默默点头，开始行动起来。有人打来清水，小心翼翼地为阿辉擦拭着脸，动作轻柔而又缓慢，仿佛生怕弄疼了他；有人细心地整理着阿辉的衣服，每一个褶皱都被抚平，每一个衣角都被理顺。大家的眼神中满是悲伤与不舍，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大家还在忙碌着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戚明闻声抬眼望去，只见阿辉娘正朝着码头这边疯狂地跑来，她的头发凌乱，脚步踉跄，一边跑一边哭喊着：“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留下为娘一个人，可怎么活啊，我的儿。”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悲痛与绝望。
阿辉娘跑到近处，一眼就看到了那用布临时遮住的阿辉。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而又绝望，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一把掀开了那块布。
当看到阿辉那毫无生气的面容时，她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用力地捶打着阿辉没有心跳的胸膛，大声嘶吼道：“阿辉，你起来，你起来啊，娘不要你娶港口的姑娘啊，不要你去凑彩礼了，你起来啊！” 她的哭声和喊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
众人看到阿辉娘这副模样，心中都满是不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陈胜满脸自责，缓缓地跪在一旁，声音哽咽地说道：“婶子，阿辉是为了保护我，本来该死的是我的。” 说完，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那清脆的声音在码头上回荡，仿佛是他内心痛苦的宣泄。
阿辉娘听闻之后，抬起头来，眼中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陈胜。
她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到陈胜面前，突然抬手，狠狠地扇了陈胜一巴掌，大声喊道：“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啊！”
戚明看到情况越来越失控，心中焦急万分，赶忙对着众人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拉开啊！”
他又转过头，对着阿福说道：“阿福，你去叫食堂的赵婶子，多叫几个妇人来，我们这群大老爷们，也不好劝。”
阿福听完之后，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地朝着食堂的方向跑去。
阿辉娘的哭声在风中回荡，揪着众人的心。
就在场面一片混乱，众人束手无策之际，赵婶子带着几个妇人匆匆赶来。她们身形干练，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赵婶子快步走到阿辉娘身边，她的动作轻柔而迅速，像是怕惊扰到眼前这位悲痛欲绝的母亲。她微微弯下腰，用自己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几近崩溃的阿辉娘。
也许是因为哭了太久，又或是内心的伤痛实在太过沉重，阿辉娘的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缓缓地躺在了赵婶子的怀里，哭声也渐渐变得微弱，只剩下偶尔的抽泣声，仿佛还在诉说着她内心无尽的痛苦。
与此同时，村长也迈着沉重的步伐跟了过来。他的眉头紧紧皱着，脸上的皱纹似乎在这一刻又加深了几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充满了无力感。
他的目光落在还跪在一旁的陈胜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说道：“胜娃，你起来吧，阿辉的后事还要靠你们这帮兄弟。”
陈胜听到爷爷的声音，微微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和自责。
他用力咬了咬嘴唇，缓缓站起身来。也许是因为跪的时间太久，双腿己经麻木，刚一站起，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阿福眼疾手快，迅速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陈胜稳住身形，声音沙哑而坚定地说道：“爷爷，我知道了，我会送好阿辉最后一程的。”
村长深深地看了一眼陈胜，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悲痛，随后缓缓地摇了摇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转过身，脚步蹒跚地离去。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和落寞，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戚明看着村长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村长不仅要承受失去村里年轻一辈的痛苦，还要考虑如何安抚阿辉娘，如何稳定整个村子的人心。
片刻后，戚明强打起精神，转身看向众人，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地说道：“来，咱们抬着阿辉，送他回家。” 众人默默点头，眼神中满是凝重与不舍。
他们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阿辉家的方向走去。
路边的村民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默默地注视着这一行人，眼神中充满了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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