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水很是苦涩，还有杂味。
他又喝了一口，明白是怎么回事，“泡茶的水不行。”
壮汉哼了一声，“你懂个屁！我们这不是井水也不是河水，是山上拉过来的泉水！”
这个时代还没有自来水，都要自己去买水。没钱的就去河里挑水，这都不要说味道了，还可能有毒。天津卫这么个古代的大城市，什么垃圾都往河里扔，河水污染很严重，细菌超标到爆表。
稍微有点钱的，就去水井处买水，这些水井有些是苦水，有些是甜水，价钱是不一样的。更有钱的官员和富商就去城外运山泉水，大清皇帝自己也就是喝玉泉山的水，乾隆老家伙曾经品评天下之水，说玉泉山的水天下第二，这明显是自抬身价。
其实玉泉山的水很普通，但这是皇家用的，要是把真相说出来那多没面子。给天下第一太着痕迹，给个天下第二算了。
这道台家用的水，也是从山里运来的泉水，在这时候已经很不错了，可李俊杰平时喝的都是矿泉水，不是长白山深处，就是千岛湖，还经过层层过滤，当然比道台家的水要好。道台家的水就算在山里还不错，人手提上来，装进车里，再送到城内，放进大缸，二三四五六次污染后也不行了。
“真不行。”李俊杰说。
“我在乡下的时候，喝的水那都是苦的！”壮汉说。
没一会儿进来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神色高傲得很，问张力，“就是他？”
“是他，叫李俊杰，什么都不懂，下棋的招数我从来没见过。”张力说。
那中年人也不多说，摆好棋盘，对李俊杰说：“开始吧。”
李俊杰也无所谓，和中年人下了起来。
中年人和李俊杰下了几十手，脸色越来越难看，掀了棋桌怒斥张力，“你就用这种东西搪塞我们老爷？”
“不，不是，他真的能下棋。”张力结结巴巴的说。
“这人根本就不懂棋，在胡下！”那中年人说。
“你已经输了。”李俊杰说。
“你说什么？”中年人瞪着李俊杰。
“我说你已经输了。”李俊杰说。
“胡说八道！”中年人说。
“你真的已经输了，胜率已经到零。”李俊杰说。
中年人嘿嘿一笑，说：“你以为我把桌子掀了，就可以胡说八道？”
他扶起棋桌，放回棋盘，“刚才你第一步下这里，然后我下这里……”
他居然一步一步的把刚才那盘棋给复原了，得意的说：“最后一步是这里，没错吧？”
旁边张力看得赞叹不已，这份记忆力真是惊人。要是符合棋理的棋，记起来并不困难。但李俊杰这么乱下，中年人居然硬是一步一步记住了，真的厉害，张力自己就做不到。
李俊杰一看棋盘，和超级电脑储存的棋谱对了一下，点头说：“没错。”
“你还说我输定了？”中年人说。
“输定了。”李俊杰说。
除非这鹰之一手出了错。
“那好，我们继续下。”中年人冷冷地说，“要是你赢了，那也就罢了，要是你输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不过是一盘棋罢了，你要怎么不客气？”李俊杰问。
“嘿嘿！”壮汉站起来，对着李俊杰晃了晃拳头。
这是要打一顿？李俊杰忍不住面色发白，不是说好输了也没什么的吗，怎么又要挨揍？
中年人继续下棋，几步之后脸色大变，局面忽然败坏得无以复加，继续下不但会输，而且是大书特书，如果是下彩棋的话，起码会输掉好几十目，说不定上百目，按照一目一个大洋来算的话，那就是输了上百个大洋。
“这……”
“他的棋我看不懂。”张力赶紧声明。
是哪一步出错了呢？中年人算了半天，哪一步都没错，可为什么忽然间就输了？
“再来！”中年人不信邪。
第二盘他也输了，输得比第一盘还要惨，只下了三十几手，李俊杰就说中年人已经输了。下到第五十手的时候，中年人也看了出来。接着他们连续下了十几盘，中年人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妈的你这家伙在扮猪吃老虎！”中年人说。
“不是啊。”李俊杰说，“我从来都没扮猪。”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中年人的态度忽然亲近了许多。
“我……”李俊杰说，“我祖籍保定，后来先祖出国了，在海外奋斗了几十年，被洋人所害，家财散尽，家人也全都死了，我爷爷让我落叶归根，我就坐船回来，到了天津卫花光了盘缠。”
这年头虽然还没有户口本，但户籍是有的，要是随口说一个地方，可能会被查出来。以后真碰到那个地方的人，也许会被人告状。所以李俊杰只能捏造一个海外背景，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穿着这样的衣服，说话口音也和大家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中年人说，“那你这围棋是在海外学的？”
“不是，是来自一个国内的棋手，叫做战鹰。”李俊杰说。
“战斗的战，鹰隼的鹰。”张力说。
“这我从来没听说过。”中年人冥思苦想。
“会不会是化名？”张力说。
“真名！”李俊杰下意识的说。
张力和中年人一起摇头。
“这么直说的话，恐怕不行。”中年人说。
“对啊，李先生来自海外，这个就不好交代。”张力说。
“得想个万无一失的说辞。”中年人说。
“你们在说什么？”李俊杰问。
“李先生你家被洋人害了，可以说仇深似海。现在就有个机会给你报仇，只是需要李先生换一下身份，不知道李先生是否愿意，要是李先生答应的话，我家主人有薄礼相赠。”中年人说。
“薄礼啊？”李俊杰说，“那有多少？”
中年人听了这话，忍不住翻白眼，心想这海外回来的人，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谢大人可是道台！”张力忍不住说。
“就是他的薄礼其实也很多，很值钱？”李俊杰赶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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