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头给他的价格绝对不会是这个数字，否则他在街头卖就没有了意义。
但或许是因为不管是林宇还是凯特琳，他们都不像是祖安的人，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心思。
“我们的货很好的，别看祖安不怎么繁华，但就是皮城里的大人物，就是那些个议员，私底下也在我们这里进货呢。”
男人眉飞色舞，大概是在炫耀以证明自己货物的价值和实力。
“你说说看是谁。”
凯特琳忽然来了兴趣。
“嘿嘿嘿，这个可不能说。”
男人搪塞过去。
“怎么，要多少？”
男人又说。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林宇轻声说。
“天呐，大生意，您留个地址，放下定金，我一会儿就送过去。”
男人的眼神惊喜。
“别傻了，这事情你根本就做不了主，带我去见你上面的人。”
林宇抓住他的手臂。
“好吧，跟我来，您这样的大老板，可别说些不应该说的话。”
男人摊摊手。
他带着林宇和凯特琳朝着更深的巷子里面走去。
背面的巷子里场面不见光，墙壁上长满了苔藓，地面潮湿，角落里传来哀嚎和呜咽。
许多同样身披黑袍的人，他们朝着过往的路人伸出手来，祈求那或许可能存在的微小悲悯。
“啊！”
一只手碰到了凯特琳的裙子，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林宇连忙牵住她的手，让她走在自己的前面。
“两位是第一次来祖安吗？”
带路的男人笑了笑。
凯特琳刚想要接话。
“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问。”
林宇的声音低沉，他抢过话茬。
于是在接下来的道路里面，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再交流。
要去的地方不远，大概在三分钟之后，推开木屋的门，林宇就看见了供货微光的人。
一群人围坐在简陋的屋子里面，没有像样的桌椅和沙发，到处都是摆放杂乱的东西。
有人也有怪物。
是的，身上没有伤痕，没有挫伤的在林宇的眼里还算是有个人样。
但有的人因为经常服用微光，不只是身体，连样貌都严重变形。
比如坐在桌子前那个头目，身上穿着机械装具，他有一条手臂是空的，装上了机械。
而面容则更像是一个变异的老鼠，脸上的胡须真的是横着长的，并且细长，皮肤上渗出短浅的绒毛。
身体矮小，面目像是变异的怪物，可行为举止又像是个人。
林宇进来的时候，他正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催促着周围的小弟快点出牌。
林宇来到了他的面前，牌局也没有结束。
“喂喂喂，你小子想偷看我的牌！”
他一把盖住自己的手牌。
然后目光才开始落在了林宇和凯特琳的身上，他上下打量。
“什么事情？”
然后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们这一类人一般都叫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地话，炼金男爵。”
“跟谁混的来着？我想想，应该是希尔科，毕竟在祖安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你们给他做事，给他售卖微光，拿很小的一部分。”
“我说的对么炼金男爵。”
林宇轻声说。
炼金男爵微微一怔，然后把目光移动到了小弟的身上。
“他们要微光，很多的微光，说是有多少就要多少，所以我才带过来的。”
小弟唯唯诺诺。
“那就没关系了，毕竟是大生意，谁不会做点调查呢，我能够允许你的冒险。”
“怎么称呼，从哪里来？”
炼金男爵的脸上带着笑容，但他这鬼样子，笑起来一点也不好看，甚至一点也不和善。
如果他想要践行微笑服务地话，那么这一张嘴，任何人多半都要被吓跑了。
“这你不用管，你这里有多少的货。”
林宇把手套摘下来，顺手放在椅子上。
周围的小弟们给有钱的客人让开位置，林宇坐在了炼金男爵的面前。
“一吨，整整一吨，半个月前刚进来的新鲜货。”
炼金男爵说。
“下四成定金，明天就送过去。”
炼金男爵又说。
这种程度的生意，他怎么不会心动呢，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手底下所有的人叫上拉货去。
“不不不……”
林宇摆了摆手。
“不行？”
炼金男爵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想着四成定金是不是太高了，而且也没有验货，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
“那三成定金，第一次见面，我可以让你抽检货物质量。”
炼金男爵下了决心。
他招了招手，手底下的人把一管微光递上来，用针管直接打进炼金男爵的身体里面。
他本身就是一个使用微光的人，或者说正是因为这样，才导致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只注射了一半，另一半留在试管里面，炼金男爵伸手示意，表示林宇可以随便查验。
凯特琳的身体有点颤动，她捂着自己的口鼻，不是因为气氛，而是因为微光，微光并不是一个无色无味的东西。
反倒味道很大，伪装的制作，是在祖安的本土环境里面完成的。
而祖安这座城市本身就存在于污染之上，皮城的进步从来都不是没有代价的，大量的工业废水和工业物料甚至是产业的后遗症。
都需要祖安来承担，如果说皮城是靠着吃蛋糕来存活，那么祖安就是为了吃剩下的那点渣子，还需要负责清理桌面的城市。
“哦，原来你不是祖安人。”
炼金男爵的目光有所变换，他歪了歪头。
“是不是祖安人，这妨碍我们之间做生意吗？”
林宇反问。
“当然不，只要您出得起价格，这一吨微光，就是您的了。”
炼金男爵搓了搓手。
“一吨，不够。”
林宇用最简单的话做出回答。
他这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炼金男爵整个人的表情都呆住了。
“一吨的微光都不够你吃？”
炼金男爵摸了摸自己的脸。
“之前我只觉得你们可能不是祖安人，现在看来或许你们连皮城人也不是。”
“不管是祖安还是皮城，都吃不下这样的市场。”
“你们可能是外面其他国家的人。”
炼金男爵恍然大悟。
仿佛只有这样的解释才合理，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够让他安心。
但实际上林宇又没打算真的买单，空口白话说多少都无所谓。
林宇的想法只有一个，跟希尔科见上面。
“如果是这样地话，那么我们或许得换一个地方聊聊看了。”
炼金男爵搓了搓手心。
林宇和凯特琳对视一眼，在炼金男爵的带领下，他们朝着更加深入的地方走去。
显然这单生意在炼金男爵看来是个美差，一路上他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么多的钱财进口袋的时候了。
他的嘴里哼唱着简单的曲调，一路上都是欢快的氛围。
“现在我们要去哪？”
林宇其实知道自己可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就要跟希尔科见面了。
时隔多年的又一次见面。
但既然是演戏地话，还是应该演全套才是。
所以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见源头的那个人，那是一个比我还丑的家伙，没人喜欢他，但因为他能够带着大家活下去，所以我们不得不给他干活。”
“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连我这样的人都看不上他的卑劣行为。”
“听说他之前把他最好的朋友杀死了，亲手杀死的，背信弃义的家伙哈哈。”
炼金男爵跟希尔科之间并不对付。
他们原本就只是因为简单的利益所以才走到一起，抛开利益，他们之间多半就只有矛盾了。
不过这种话他也只是在还没有见到希尔科的说说而已，不然真的去到了希尔科的面前，他到时候再说这些麻烦可就大了。
“希尔科如果是这么一个人，还有什么危险的说法么。”
凯特琳小声地在林宇的耳边说话。
“祖安的风格就是这样，只有越是不择手段下手越黑的人，越是能够活下去。”
林宇低声说。
“好的，两位，我们要来的地方到了，在这里，不管你需要多少微光，都可以得到。”
炼金男爵轻笑了两声。
这里不是某个房间或者是楼房，也不是什么被废弃的危楼，确切地说，这里是一家工厂。
祖安里的工厂大大小小有几千个，但绝对不会有一个工厂这么大。
甚至……这么专业。
是的，专业，林宇很难不去用这个词来形容。
因为林宇见过海克斯飞门的研究和创造到完成的全部过程，他在杰斯和维克托研究室里待着的时间也不短。
林宇虽然认不出来微光的原材料，只不过那些器材还有摆放都很合规。
希尔科能够成为这些炼金男爵的头目是有原因的，他手底下多半有类似的能人。
工厂并不只有一个大门，反倒四面八方都有大门，甚至连二楼上面也安装了门。
这样里面的人一旦听见了任何的风吹草动就可以迅速地做出反应。
往外不到五百米，就是海洋。
想要在这样祖安里面处理掉这样的庞然大物，的确困难，而且一旦不处理干净，像希尔科那样的祸害随时都可以卷土重来。
炼金男爵带着林宇走上二楼，下面是工厂，正在工作中的工厂，而二楼则像是一个办公室了。
想来希尔科就是在这里指挥着他的一众炼金男爵们怎么用微光控制整个祖安。
“这里看起来有点偏。”
林宇轻声说。
“希尔科是个狡猾的人，听说他很久之前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在几年前，被一个小子差点杀了，那个时候给他造成了很强的心理阴影，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去北区之外的地方。”
“听说那小子就是祖安人，要是有机会地话，我还真想见见，一个能够让希尔科那么惧怕的家伙，会是什么样子。”
炼金男爵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林宇其实没当回事，装作是没有听见，这种话只能作为饭后谈资，希尔科那样的家伙，如果他真的畏惧，连祖安都不会待。
但是林宇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撞了一下，凯特琳捅了捅林宇的腰。
并且挤眉弄眼的。
“如果你要说多余的闲话，还是别在这好了，或者你等希尔科回来了之后，当着他的面说。”
一个女人躺在二楼的沙发上，她用慵懒的眼神看着炼金男爵。
赛薇卡，林宇没有看错，林宇也记得她。
这是一个中年女性，她的身上有着祖安的显征，她蛮横无力，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或者说她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
她从来都不把自己当做是一个女人，皮肤黝黑，一条手臂被机械义肢取代。
林宇记得她的原因只有一个，范德尔还在的时候，她曾经是范德尔的人。
她跟范德尔原本是同一阵营的，但是因为范德尔不想要用战争来解决和皮城的矛盾。
导致赛薇卡改投了希尔科的阵营，祖安里的人因为利益的往来改换门庭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但林宇没有想到的是，赛薇卡似乎在希尔科这边做了很长的时间了。
“来买货的，要很多的货。”
炼金男爵让开了自己的位置，把林宇和凯特琳带到赛薇卡的面前。
“希尔科不在，下次再来，我会跟希尔科说的。”
赛薇卡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给杯子里倒酒。
“送上门的钱都不要？希尔科不在？我知道你不能做主。”
“也不需要你做主，我只要这里的货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自己不想赚钱，别耽误大家赚钱。”
炼金男爵扑倒赛薇卡的面前。
“你真以为什么生意都能做？信不信得过的人你都不知道。”
赛薇卡一把揪住炼金男爵的领口。
她大概是想要动手的，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沟通方式，没有哪一次不是现场开打的。
但赛薇卡想了想，毕竟这里还有陌生人在看着，她最终还是没有真的动手。
只是目光在林宇的身上来回扫动。
“我对你们的产量很满意，你们有多少，我收多少。”
“但质量要有保证，纯度要更高，我会抽检。”
林宇坐在了赛薇卡的面前。
“你是哪里的人，祖安可没听说过你这么一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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