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也在爱恋那个琛大爷?”
史湘云听着二哥哥如此质问,心中的失望多过了悲伤,她甚至不想辩解什么。
二哥哥本来是那儿温润如玉的人儿,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还是自己心中情愫想念着的那个人吗?
琪官看着这么场面,他也觉得很尴尬,拱手道:
“宝二爷,那我今日便告辞了。”
最近与宝玉两人得趣,他也欢喜,不过他并不想干扰宝二爷的正常生活、正常婚嫁。
而且他自己现在名义上还是忠顺亲王府上戏班子里的角呢。
只是最近朝政纷乱,忠顺亲王事忙,也顾不上听戏,这才让他们两人得了空档。
琪官走后,宝玉还痴痴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然后才转头,看向湘云,带着情绪道:
“云姑娘,你走罢,与其他姑娘一样,都去那东府里玩去罢。”
反正那琛大爷的后院,他又进不去。上次落在身边的那两支箭矢,还让他心有余悸。
现在黛玉过去任职了,宝钗也在琛大爷的商会中任职,探春心中眼中都是那个琛哥儿,惜春感念他的救命之恩,迎春也随她们一伙。
甚至李纨嫂子为了兰哥儿的前程,也不时往那边走动。凤嫂子为了府上的银子,更是几乎日日都会过去对账。
如此以来,那琛哥儿才像是这府上的大老爷了。
他也找老太太哭闹过,不过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如今林妹妹的父亲又来京了,说不定过一段时日就会离开府里……想到这些,宝玉心中很是悲凉。
如今,只有琪官是心心念念地跟自己好了。
其实他房里的那几个丫鬟如今还是一心向着他的,尤其是一直作为护主典范的袭人,还是不是得劝几句。
以前宝玉见到她们如此,都会低声下气的去求和。
如今之觉得自己的心被伤得太多了,索性也不管了。你们装病也好,劝说也罢,他干脆不在房里待着。
贾母也知道一些端倪,不过现在府上的事,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她也不想管太多,只在平日里,拉着几个夫人,还有房里的丫鬟玩乐。
反正只要自己还过得去就行了。
湘云姑娘听到宝玉如此说,心中也怄气,咬牙道:“好啊,我明日里就去!”
说罢,转身便走。
等出了院子,才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失声痛哭。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很痛,空落落的。
如果她有后世的经验,她就会知道,现在的状态叫做“失恋”,而且是初恋。
宝玉也是浑浑噩噩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里,也不搭理人,和着衣裳就睡在床上。
“二爷,你这又是何苦呢?若是真的这么讨厌见到我们,干脆回了老太太、太太,把我们一股脑都打发出去,各自干净。”
袭人的脸上带着心痛的表情,可语言上又说着劝谏的反话,本想再刺激宝玉一下子。
宝玉闻言,“腾”地坐起来,指着袭人道:
“我就知道,你……你与她们也是一样的,巴不得早些出去!东府那边什么都好,一回打赏的银子就比这里一年的例钱还多呢!你……我,我成全你们!”
“二爷,你与袭人闹,又何必拿我们作筏子!”麝月见到房里的状况即将走向失控,忙走进来打圆场:“就算别人想出去,我也不想出去。”
现在别人看东府那边好,而她却看到了宝玉这边越是缺人,自己越有可能上位当一个姨娘呢。
袭人见说反话没用,反而刺激到了宝玉,于是也走过去,凑道床边,帮着宝玉脱衣裳,泪水涟涟地道:
“二爷,你……你想想,我,我如今这模样,怎么还可能出去啊!我生是二爷的人,死是二爷的鬼,只盼着爷好好的,上进些,少惹老爷动气。”
语气变了,目的却还是没变,她也隐约感觉到,如果再任由宝玉这样闹腾下去,指不定要出事。
但宝玉本来就不喜欢什么“上进”、“读书”、“功名”那一套,如今有琛哥儿的压制,心中更加逆反。
叹了一口气,起身就准备离开房间。
走了两步,就被袭人和麝月抱住了。
“爷,如果你乐意听,我们……不说便是!不论以后如何,我们只跟着你!”
麝月赶紧表露了真心,又向袭人使眼色。
宝二爷如今这模样,你就不要刺激他了!就算你不想当姨娘,别人还想要当呢!
宝玉站在原地良久,叹气道:
“此事原本也怨不得你们,只怪我自己不中用,不能如了大家的意。你们也不必如此跟我,我以后多半是要去当和尚的,也不耽误你们了。”
说着,他也开始掉眼泪。
原本觉得自己与姑娘们的感情可以持续到她们出嫁的时候,如今凭空出现了一个琛大爷,竟然让一切都变样了。
不论如何,想到还有几个贴心的人,心中总算好受些。
看着袭人、麝月那泪人一样的模样,他又有些心疼,安慰道:“好啦,我刚才也是说着玩呢,你们不要往心里头去。你们心中念着我,我心中也有数,也欢喜。”
情绪总算顺畅了一些,不过还是恹恹的,任由两个丫鬟伺候,上床睡歪着睡着了。
而那琪官与宝玉告别之后,一个人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本来就不是光彩的事,如今又被撞破,他心中也有些惆怅。
走到街头一个僻静之处,灯火阑珊,人影很长,很孤寂。
忽然遇到一个辆马车突然停在了他面前,马车上的车夫是一个精干的青年,他语气平和地道:
“琪官,忠顺亲王正在找你呢,唤我们过来接你,快上车吧,别让王爷等着急了。”
琪官心中本就心虚,见来着如此说,心跳如同打鼓一样,跟着上了马车。进了车厢之后,他忽然想到,自己是偷摸出来的啊,这些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去向?
还有,对王爷的称呼也不太对。大家平日里都是唤王爷或者殿下,怎么会称呼“忠顺亲王”呢?
“你们……”
琪官带着疑惑,准备从车里出来。
不过刚刚起身,就看到车厢的阴暗处还有一个健壮的男人,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琪官,放心,我们只是请你去做客,不会伤你性命。”
布上有,片刻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在神京街头的夜幕中发生的这一点波澜,在今晚发生的许多案件中并不起眼,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报官。
翌日,也没有人询问琪官的事,只是宝玉在经常会面的院子里等了一天,依然不见人。
如此三日,依然没有见到那琪官。
“难道那日被云姑娘撞破,他就那般羞涩,从此不见?”
宝玉心中带着失落,又无可奈何。
他只得从院子中出来,顺着府里的游廊闲逛,一路来到了王夫人住的套房,便想着进去看看娘亲。
刚走到外间,就看到丫鬟金钏儿正在歪坐着,一手支着桌子,正在点头打盹,看起来煞是可爱。
宝玉看着着模样,觉得有趣,心中的郁闷之气也少了不少,不唤醒她,就悄悄地凑近,要吃她嘴上的胭脂。
金钏醒来,推开道:“宝二爷,你这是做什么?”
宝玉见到小丫头羞恼的样子,心中更是意动,更凑近些道:“做什么,我房里的丫鬟没有一个贴心的,我明日和太太讨了你,咱们在一块处罢。”
金钏儿原来对宝玉这种调情心中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不过最近她在其他丫头的带动下,也跟着太太去过其次琛哥儿府上,两相对比之下,这才发现那边才是真好呢。而且有一次遇到那琛大爷,他还专门警示过自己,说是不要勾搭宝玉,否则有大祸。
她心中羞涩,不过还是记住了,心中对宝玉的这种调戏也多了几分机警,她用力推开宝玉,道:
“太太在里头睡中觉呢,一会知道该恼了。你房里的袭人、麝月都是一等一的人,我才不去凑热闹。”
宝玉看着这模样,只觉得她实在半推半就,益发得色地道:“凭他怎么去罢,我只守着你。”
金钏儿正要甩开他的手,就听到王夫人从里头走出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到底是谁先勾引谁,她可不想管,虽然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品性,以前还好,现在有东府里头的琛哥儿做对比,她也愈加觉得宝玉如今不成样子。
不过她得出的结论是,宝玉之所以如此,都是府上的一些坏下人带坏的。
比如眼前这个金钏儿,就是一个下作小蹄子!
“啪!”
平日里一向慈祥的王夫人如同怒目金刚,一个耳光打了过去,怒骂道:
“下作的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
她生平自诩仁厚,可是最恨这种借着几分姿色就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比如赵姨娘那样的人!
就是这个狐媚子把自己的丈夫勾走了,如今贾政有那需要的时候,从来都是找赵姨娘,与她这个正经夫人,都是一副相敬如宾、敬而远之的模样。
如今金钏这么小,就在勾引宝玉,如此下去,岂不是要成第二个赵姨娘!把自己儿子也拐走了!
金钏看到王夫人如此,也不敢求饶,就捂着脸,啜泣着哭。
“小蹄子,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收拾收拾,明日就出去吧!”
王夫人叹气道:“我与凤姐儿说一声,你明日就出去,给你配一个小子。”
金钏跪地求饶,王夫人哪里肯依。
她再要求助宝玉的时候,左右看了看,却发现这个惹事的哥儿已经一溜烟跑路了。
随即,有老妈子带走了金钏儿,软禁在房中,不许她到处跑,只等着明日便打发出去。
王夫人坐在房中,还是觉得不够解气,便拿出佛家,念了一会,顿时觉得心静了许多,更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心善的大好人。
若是换一个严厉的人家,像金钏儿这样的狐媚子丫鬟,多半要被打死吧。
正这样想着,忽然听到外头喧闹声不止。
随即,有下人通报,是忠顺亲王府上来人了,正在前厅上候着呢。
“太太,那忠顺亲王府上的下人说,他们府上有一个王爷钟爱的戏子唤作琪官,最近终日与宝二爷在一块儿,最近竟然三日没有归府了,便来找宝二爷要人,说是二爷把那琪官藏起来了。”
王夫人刚刚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重新跌宕起来,怒道:
“那你们问过宝玉没有?他怎么会做那种下流事?!”
毕竟是亲妈,在这种时候,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哪怕与丫鬟鬼混,也不至于去和一个下九流的戏子鬼混吧!
“我们问过了,二爷说他也几日没有见过了琪官了,正在找他呢。”
王夫人猛地把佛经砸在地上,怒道:“一派胡言!宝玉怎么会与那种下贱东西混在一起!”
宝玉虽然与琪官打得火热,也还是知道要瞒住几个主要人物的,所以王夫人也并不知情。
下人不敢多言,默然对之。
许久之后,王夫人唤作了平和的语气,又道:“宝玉,他真和那戏子,混在一起?”
“太太,我们也是……偶然见过一两次,具体的情形并不清楚。”
而此时,在正厅上,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忠顺王府来了5个人,打头的是一个中年管家,领着两个王府亲卫,两个小厮,脸色不善地坐在厅上。
管家大声道:“你们这些人来说终是无益,我要你们府上的宝二爷出来当面对质!”
如今,荣国府里确实没有可以上台面的人。
琏二爷已经出发去探索商路了,贾政还在部里没有回来,贾赦才不愿意管这种事。
凤姐儿只得临时充当管事的,过来应对局面,不过对面的管家就是不依。
她一面遣人通报贾母、王夫人,一面让人去带宝玉过来对质。
可是宝玉心中惴惴不安,又怕今日金钏的事被娘亲斥责,更怕琪官的事被父亲知晓,缩在房里,死活不肯出来。
这样相持局面,一直拖到了贾政回来。
在他的威慑之下,宝玉只得像一个发抖的鹌鹑,畏畏缩缩地走到大厅上,等候问话。
贾政坐在主座上,也不太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这种事。
那王府管家冷笑着道:“宝二爷,我等也是奉命办事,若你照实回答,我们也好交差,如若不然,我等便只能报官,闹将起来,都不好看。”
宝玉点头,萎坐在末位的椅子上。
“你与我们府上的那琪官是不是相识,最近还经常在一起玩?”
“我们……是,不过最近我也几日没有见他了。”
“回答是便好,其他的不必多说!”那管家又道:
“你与那琪官是不是经常贴烧饼?”
宝玉红着脸,看着对面凶神恶煞的模样,缩了缩脖子,幽幽道:
“也不是……经常罢,有,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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