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卓韦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才轻轻敲响房门。
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他才推门而入。
李怀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眉头紧锁，显然正在思考接下来对报社的安排。
如今的局面，有些头疼。
李怀不可能被报社占用太多精力。
又不能完全放手交给卓韦或者不配合的林舍。
如今之计，只好分权，制衡了。
看到卓韦进来，李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询问。
卓韦站在办公桌前，有些局促不安地拉了拉领带，然后谨小慎微地开口：
“老板，按照您的要求，我又打听了一下，发现现在报社人心惶惶。”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儿童文学啥的不盈利啊，时代变了，咱们这报社盈利模式也得变变了。”
李怀挑挑眉，示意卓韦继续说。
卓韦咽了口唾沫，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虑：
“报社现在的受众群体，唉，说实话，有点问题。”
“年轻人都喜欢新鲜、刺激的东西，咱们这报纸的内容，实在是有点跟不上时代了。”
李怀微微点头，表示理解：“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李怀自然清楚报社日渐没落的原因，也有心做出整改。
但他想听听卓韦的意见。
卓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嘻嘻笑道：
“老板，您看现在什么最吸引人？当然是明星绯闻啊！”
“如果咱们能改成这个方向，我保证报纸销量会大涨！”
李怀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
“绯闻八卦虽然吸引人，但咱们不能办成那种不入流的小报。”
“这不是我收购报社媒体的初衷。”
李怀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且，现在报社的编辑团队，适合做这种内容吗？”
卓韦信心满满地说：
“老板，这个您不用担心。绯闻八卦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我们能搞到第一手新闻，随便写写就能吸引眼球。”
卓韦深谙此道，一边说一边比划：
“只要搞到明星实拍图，再根据图片内容配上些文字，就能编出一个吸引人的故事。”
“虽然现在报社的编辑们没做过这些，但我有经验啊！”
“只要我给他们培训一下，很快就能上手。”
“咱们要投其所好！读者喜欢看什么，咱们就搞什么！”
“然后，报纸销量与编辑收入挂钩，有钱拿，谁不愿意干？”
李怀心中想笑。
他果然没看错人。
卓韦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李怀想了想，说出心中顾虑：
“可目前报社的用户群体一直偏向儿童文学，如果突然改版，我怕大家会不习惯。”
卓韦据理力争道：“老板，您想想，如果咱们不改版，收购报社的意义又何在？”
“报社走老路，还是迟早要完啊。”
“咱们得想办法吸引更多用户，扩大受众面才行。”
李怀缓缓点头：“嗯，你的想法值得一试。”
“这样，你先去做个详细的调研，然后拿出一个可行性方案给我。”
李怀顿了顿，再次补充道：
“还有，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我们可以借鉴一下。”
“比如那个搜狐的门户网站，他们娱乐新闻就做得不错。”
卓韦点头应是，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卓韦正准备转身离开，李怀又叫住他：
“还有，你要注意团队的情绪和内部团结。新的改版还没搞起来，别先把人心给搞散了。”
卓韦听后，认真地点点头：“明白老板，我这就去办。”
说完，他转身走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李怀望着卓韦雷厉风行的背影，陷入沉思。
虽然报社的改革势在必行，但李怀更希望，这场改革能够平稳过渡。
否则，又是一堆麻烦事儿。
卓韦是个行动派。
他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在走廊上随便找了个员工，急切地提出他的改版方案。
员工听后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卓韦急切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员工愣了愣，然后小心翼翼地说：
“卓总，其实咱们报社之前尝试过娱乐新闻，还有自己的娱乐报刊。”
“什么？”
卓韦惊讶地瞪大眼睛：“我们有自己的娱乐报刊？”
员工点点头，从文件柜里翻出一份娱乐周刊递给卓韦。
卓韦打开一看，发现虽然是娱乐报刊，但内容却比较官方，并不是他最看重的娱乐花边新闻。
但这依然让卓韦感到兴奋。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卓韦有些责备地问道。
员工露出尴尬笑容：“卓总，您之前也没问过我啊。”
卓韦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便不再追究。
卓韦转而问道：“这个报刊的运营情况怎么样？”
员工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不太理想，这只是我们的副刊。”
员工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且我们没有专门的娱乐新闻记者，往期周刊内容都是引用别家的新闻，所以销量一直上不去。”
卓韦眉头微微皱起，对这个结果很不满。
员工见状，赶紧转移话题：
“但是卓总，我们报社举办的中学生文学比赛一直很成功！”
卓韦闻言更郁闷了，挥了挥手说：
“有个毛用？那都是夕阳产业了，娱乐新闻才是未来的趋势。”
员工点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是这样，但是我们缺少独家新闻，也没有这方面的专业记者和渠道，想要大卖真的很难。”
卓韦下意识地说：
“我们可以邀请一些专业娱乐记者加入，这样不仅能获得更多娱乐新闻资源，还能让报社快速出刊。”
员工听了这话，脸上露出苦涩笑容：“可这都需要钱啊。”
卓韦不以为然：“只要拿出合理方案，新老板会给经费的。新老板不差钱，也非常重视我们报社的发展。”
员工声音越来越小：“问题是……还需要林总编点头才行。”
卓韦不屑地挥挥手：“林舍那边不是问题，这一个板块未来不是他负责！而且，他还能否决老板不成？”
员工干笑几声：“那他当然不敢，刚才林总编已经表过态了，他说李总指哪他打哪……”
此时，总编办公室内。
林舍焦虑地走来走去，眉头紧锁，心里充满了懊悔。
他情商虽不高，但绝非愚蠢之人。
如今行业不景气，林舍深知绝不能失去这份稳定的收入来源。
林舍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要与新来的老板建立良好关系。
既然面子已经丢得差不多了，他也不再在乎多一次低声下气。
想通后。
林舍毅然决然地离开办公室，径直走向李怀办公室。
林舍轻轻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后，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林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极其谦卑。
他站在一旁，脸上堆满比春天桃花还要灿烂的笑容。
双手捧着文件，卑微极了。
李怀端坐在办公桌后，看到林舍这般模样，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林总编，有事吗？”
林舍小心翼翼地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恭敬地放在桌上。
“李总，请您过目。”
李怀瞥了一眼，只见文件上醒目地写着“中学生文学比赛题词请求”几个大字。
“？？？”
李怀疑惑的望向林舍。
林舍满脸堆笑，赶紧卑微的解释：
“李总，咱们报社是中小学文学比赛的主办方，按照惯例，是需要报社总经理题词的。”
“所以呢，请您老人家给个墨宝，给孩子们鼓鼓劲。”
李怀一副“你该不是在逗我”的表情：
“哦？林总编，你确定不是想看我出丑？”
林舍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李总，您真爱开玩笑。”
“我哪敢啊！您的墨宝对于孩子们来说就像是指引他们前行的灯塔。”
“所以，请您务必赏光，为孩子们题个词吧。”
李怀本能地想拒绝这个看似莫名其妙的请求。
让他题字？
林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怀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和警惕。
林舍看着李怀的表情，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内心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这种能够出名的好机会，李怀这位新老板怎么看起来并不太乐意？
林舍很不理解。
当即把姿态放得更低，满脸堆笑道：
“李总啊，您的一字一句，对于孩子们来说都是莫大的鼓舞和激励。”
“请您务必不要推辞，这是咱们报社历来的传统，您可一定要答应属下的请求。”
李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连“属下”这样的称呼都用上了，如此夸张的吹捧让李怀有些无语。
李怀仍旧保持沉默。
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判断林舍的真实用意。
这是怂了？
还是想挖坑？
林舍抿了抿嘴，心头紧张，态度越加卑微：
“孩子们正需要您这样的文学巨匠来引领方向，给他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李总您就答应孩子们的请求吧，您写一两句鼓励的话，孩子们一定会受用无穷。”
李怀认真观察着林舍表情，想从中读出一些端倪。
终于，李怀判断林舍这次是真的怂了。
可能是文人的关系。
林舍认怂的方式竟然如此与众不同，借给中学生文学比赛题词的名义来表示忠心。
有意思！
李怀心中暗笑，也亏他想得出来这样的方法！
身为上位管理层，李怀深知不能轻易给林舍好脸色看，尤其是在林舍自乱阵脚的时候。
屋里又保持了一段时间安静。
李怀抬起眼皮，脸上面无表情，像是猎人看着猎物一般。
林舍害怕极了。
好半天后，李怀才故作高深的答应：
“好吧，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写几句吧。”
林舍闻言大喜，不顾脑门上的汗，咧着嘴笑：
“太感谢您了李总！我这就给您准备笔墨纸砚！”
说完，林舍转身取来一套文房四宝，恭恭敬敬地放在李怀面前。
像足了卑微的打工人。
李怀很满意林舍的态度。
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在纸上挥毫泼墨，写下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用文学点亮梦想，用梦想照亮未来！”
李怀的书法功底并不弱，这几个字写得气势磅礴，意韵深远。
写完之后，李怀满意地放下笔，抬头看向林舍，带着些许挑衅的语气问：
“这下可以了吧？”
林舍望着那几个大字愣了一瞬，紧接着脸上笑容更加真诚。
林舍显然没想到李怀还有这一手。
龙飞凤舞的书法，一看就是经过苦练的。
事实上，林舍没猜错。
李怀在父母还在国内的时候，就被逼着学了不少技能，书法只是其中之一。
林舍小心翼翼地吹干墨宝，卷起来。
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李总，您写得太好了！我这就拿去装裱。”
“您真是深藏不露啊！”
林舍继续恭维：“有了您的题词，我相信比赛一定会取得圆满成功！”
李怀有些受不了这种过度的恭维，挥手让林舍赶紧离开：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拍马屁了，快去忙你的吧。”
“对了，你依旧负责原先儿童文学这一板块，薪资待遇暂时不变。”
“至于以后嘛，如果干得好，我会给你升职加薪！”
林舍心头狂喜，知道这是李怀不再生他气了。
工作暂时保住了，林舍一边倒退着出门，一边继续恭维：
“谢谢李总的信任。我一定会好好把比赛办成功，绝不辜负公司和您的信任！”
说完，林舍像捧着什么宝贝一样退出办公室。
李怀看着林舍远去的背影，直摇头：
“文人不要脸起来真可怕！”
但不知为何，李怀心里却涌起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可怎么有点儿小爽呢？”
......
不一会儿，做完调查的卓韦，带着满满的收获，踏入李怀办公室。
门微敞。
卓韦轻轻一推，便看见李怀美滋滋地趴在桌子上，笔在手中舞动，仿佛在创作什么。
卓韦放慢脚步，好奇地凑近。
当他看到李怀所写的内容时，双眼瞪大，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李怀竟然在写诗！
“矮油，老板好雅兴啊。”
卓韦小声恭维。
李怀尴尬一笑，放下笔道：
“啊，是卓韦回来了。咳咳，见笑了，我写诗就是图个乐子，总觉得这种事情有点矫情。”
“不矫情！不矫情！”
卓韦夸张地拍马屁：
“身为报社老板，偶尔诗兴大发，搞搞创作很正常！”
“老板您这么有才，说不定您的诗作还能引领文学潮流呢！”
李怀可没有卓韦脸皮厚，赶紧打住道：
“好了好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天心情好，因为刚才林舍主动认怂了……”
卓韦听后伸出大拇指，满脸的钦佩：
“那蠢货竟然怂得这么彻底？”
“这下好了，以后报社就彻底掌握在老板您手里了！”
李怀得意地点头：
“是啊，现在新公司刚接手，还是要以安抚员工情绪为主。”
“能不辞人还是不辞人的好，林舍以后不敢再跟我做对，工作开展起来就顺利多了......”
接着，卓韦将了解到的报社娱乐周刊的情况详细汇报给李怀。
李怀摸着下巴：
“也就是说，只需要签几个有经验的娱乐记者就行了？”
卓韦点头又摇头：“大抵是这个样子，但一些细节还要完善......”
“好，我知道了。”
李怀信心大增：“有方向就好办了……”
李怀颇为深意的瞥了眼卓韦，画饼道：
“卓韦啊，干得不错！”
“不枉我高薪把你挖来！”
“我当初给你的承诺，今天就能兑现。”
“以后你就是咱们星灿报社的副社长，兼娱乐新闻板块的主编。”
“你可要用心做事啊，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卓韦听后激动不已，眼眶微微：
“我……一定不辜负老板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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