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纳戒挺贵，哪来的？”佩奇好奇一笑。
“奥托大师赠送的，我算是欠了人家人情。”
崇玄摸着纳戒一笑。本来是要拒绝的，但是纳戒真是太方便了……
佩奇点头，两人一路闲聊。
走过雁城繁华地带，马车进入雁城城墙地域，高大的黄色城墙远远耸立，古朴而沉默。
“加玛帝国地处西北荒凉地界，尤其是雁城更是黄沙弥漫，酷似塔戈尔大沙漠。在早年，雁城城墙是加玛帝国和出云帝国的战场，帝国骑兵的埋骨之地啊……”佩奇眺望远方，淡淡的说道。
“前辈想要吊古战场？”
“老子单纯想喝酒。”佩奇呵呵一笑。
马车停靠在雁城城墙边上，崇玄回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洪家姐弟，“豆豆，小武，出来走走吗？”
马车里人群轻轻摇头。
“小武，陪你姐姐说说话。”
“好的大哥。”小武声音有些沙哑。
崇玄和佩奇登上城墙，席地而坐，眺望远方苍茫的魔兽山脉。一如初见时候，两人喝起了酒。
两人相对而坐，抱着酒坛子。
“我有酒，前辈可有故事？”崇玄呵呵一笑。
“臭小子，想知道我跟云岚宗之间的恩怨？”佩奇白眼一笑，喝了酒话就藏不住了。
“故事很长……”佩奇眼帘低垂，望着酒坛子里的倒影，思绪回到几十年前。
数十年前，云山的宗主之位刚刚坐稳。那时候的云岚宗，一片繁荣昌盛，门下天才弟子无数，门派实力很是强大。
……
云山一枝独秀执掌云岚宗，但是他并非云岚宗第一天骄。当时有一颗星，比他更加耀眼，那是一位入门不到五年的弟子，年仅二十的斗王……
此人天资聪颖，近乎妖孽。
天赋之逆天，才思之敏捷，在云岚宗历史上，只有云破天能与其一较高下。
“你还记得，姜良联合其他几个大斗师布置的杀阵吗？”佩奇突然笑着问。
“小云烟，覆长天！”崇玄脱口而出，那法阵的确强悍，在九星大斗师的姜良主持下威力足以秒杀斗灵。
“小云烟覆日阵。”
“根据云岚宗护宗大阵——云烟覆日阵改造而来。”佩奇娓娓道来，“云烟覆日为守阵，非攻。”
“虽然能变杀阵，但是本质上善守不善攻。”
“小云烟覆日阵则是精简优化后的超级杀阵，只杀不守，有死无生。”
“三十年前，出云帝国一斗宗强者来犯，叫嚣一人之力覆灭云岚宗。甚至扬言一人敌一国，让加玛帝国在大陆西北版图上面彻底消失……”
“九星斗皇的云山首当其冲，参战者还有七位云岚宗斗皇长老，唯有一位七星斗王混在其中。”
“云岚宗有八位斗皇？”崇玄震惊出声。
“那是三十年前。”佩奇轻叹一声，故事继续，“那七星斗王自创杀阵用来拒敌，联合云山在内八位斗皇一起，将那斗宗强者拦截在加玛帝国边境。那惊天一战，就在雁城之外打响……”
崇玄仰起脖子喝了一口酒，呼吸急促起来，继续听着激动人心的往事。
“小云烟，覆长天。”佩奇呵呵一笑，站起身来眺望远方，手指指着某个位置，“三十年前，那年轻人第一次喊出来了这杀阵口诀，自身作为阵眼，以七星斗王之力和出云帝国的斗宗展开死战。”
“八位斗皇全力辅佐，战斗格外绚丽。”
“小云烟覆日阵首战告捷，那斗宗埋骨于雁城黄土之下！”
佩奇手指指地，缓缓说道。
“打的好。”崇玄酒劲上头脸色发红，精神却是格外清醒。
佩奇脸上带笑，他没有说出后半段故事：对战斗宗即将大胜之际，云山偷偷收手导致杀阵实力大减，那斗宗拼死反扑，致使两位斗皇长老陨落。
那年轻斗王强忍反噬，催动杀阵斩灭斗宗，导致自身根基受损，此生再也无缘斗皇……
“那前辈真是惊世天才，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崇玄满是敬佩。
这时候，崇玄便看见佩奇回头，羞涩一笑。
崇玄嘴角一抽。靠，被他装到了……
故事还在继续，佩奇拿着酒坛子坐下来灌了一口酒，缓缓开口，“我和云岚宗结下死仇，是在二十年前，那时候小师妹云韵刚刚被云山抱回宗门……”
“那年冬天云岚山大雪，天地一片白，我第一次看见小师妹，那可爱样子比雪还要纯。”
“她咿咿呀呀的声音，我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佩奇先是乐呵呵一笑，紧接着眼底闪过哀伤。
“就是那大雪纷飞的季节，云岚宗发生了一场内部动乱。追究原因，其实是派系之争。
任何组织内部都不是铁板一块，云岚宗亦是如此，宗门创立之初便有了两大派系：风派和云派。
风派和云派的创立者，是云破天坐下两大杰出弟子。
风派弟子外在公义方正，内藏锋芒，杀伐果决。云派弟子外在放荡不羁，实际宽容仁厚，虚怀若谷。
两派弟子相互不对付，常有矛盾，愈演愈烈。云破天在世，他们还算收敛。云破天一死，两派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云派弟子不善争，宗主之位一直被风派弟子把持，云派逐渐式微。我加入云岚宗时候，云派已经一蹶不振，再难翻身……
云岚宗几百年历史，可以说就是一部内斗史，称为‘风云之争’。
造成一切的根源，就在云岚宗开山鼻祖云破天身上。云破天短暂一生走南闯北，纵横大陆，留下赫赫威名。其实真正的了不起的，是传承下来的两部斗技——『风至极』和『云惊变』。
分别修炼两部斗技的亲传弟子，便是风派和云派的创始人，云破天自此埋下祸根。甚至云破天英年早逝，据说和‘风云之争’脱不了干系……”
佩奇说道这里重重的叹息一声，眼神复杂。
崇玄没有说话，给了续了一坛酒，静静地等待下文。
“『风至极』被后代风派强者不断改进，便成了今天的『风之极』。云派手里的『云惊变』亦是不断演变改进，成就了如今的『惊云三剑』。
二十年前，云山发起内部动乱血洗云派弟子，借机巩固宗主之位。那时候尸山血海，哀鸿遍野，云派覆灭，云岚宗再无一人是云派弟子……”
“我手里的『惊云三剑』，也成为了云岚宗禁忌和绝密。二十年来，云山做梦都想除掉我这个云派余孽……”
故事到此结束，佩奇伶仃大醉，酒坛子滚到了崇玄脚边。
崇玄内心五味杂陈，脑子昏昏沉沉。摇摇晃晃站起来，轻嗅雁城城墙上面干燥的空气，风里能闻到荒凉的往昔。
这里，曾经是加玛帝国古战场。
微风里，还有那年轻的斗王长剑一横，直面斗宗强者洒落的腥风血雨。以及死战不退，剑斩强敌的无边豪气！
那个男人，他的名字叫佩奇。
雁城，以后会是一个怀念的好地方。
夜深了，雁城的墙根燃起来篝火，很是暖和。黄色火焰映照着高高的墙壁，犹如火光在幕布上面起舞。
洪豆豆难得离开马车，走到了火堆旁边。她居然梳妆打扮了一番，出落得大方得体，格外引人注目。
看来她已经从洪家糟心事里面走出来了，崇玄格外高兴。佩奇还在一旁沉醉呼呼大睡，崇玄便带着他们姐弟围着篝火闲聊起来。
聊到一半时候，崇玄脸上笑意一凝，龙魂有异动。
不是急切的警告，而是带着某种指引，似乎是要说出某种秘密……
崇玄沉思片刻，闭眼体悟起来。
洪家姐弟见崇玄动作，立刻不再说话，不发出丝毫声音来打扰。
半晌后，崇玄睁眼。
龙魂指引方向，正是之前的蓝湖。那蔚蓝色的湖泊之下，似乎别有洞天。
很可能是一段大机缘，崇玄打算明天一早就和佩奇一起，过去探查一番。
“小武，我看你骨骼精奇，想不想学习斗气功法？”
崇玄继续闲扯。
小武眼睛一亮，“大哥，你看我有修炼天赋吗？”
“有！”崇玄重重的点头，随后笑道，“但是不多。”
小武顿时哀嚎一声，整个人像是泄气的皮球，崇玄哈哈笑起来。
洪豆豆莞尔一笑。
“小武你先休息，我和崇玄大哥单独说两句话。”洪豆豆说道。
“偷偷说情话，不害臊。”小武撇嘴，回到马车上，一张脸贴在门缝上面偷窥。
洪豆豆脸色通红，比红豆还要红。
“崇玄大哥，能陪我走走吗？”她低声开口。
“好。”
两人漫步在城墙下面，相对无言，一直走到了一处断裂的悬壁处，才找个地方坐下来。
“豆豆，别太难过。”崇玄缓缓说道。
他知道洪豆豆性子软，坚强都是在小武面前做样子罢了。
“嗯。”洪豆豆低头，泪光闪闪，暗骂自已不争气又哭出来了。
擦去眼泪，她努力笑出来，“崇玄大哥，你的故乡在什么地方？”
崇玄一愣，轻叹一声，“在天的另一边，超乎想象的遥远……”
“以后还会回去吗？”洪豆豆眨巴着亮若星辰的眸子问。
“回不去了。”崇玄回答，“我已经没有家了。”
“……我也是。”洪豆豆眼里带着泪花笑出来。
紧接着，她却是开口，“没有家，我们就创建一个家。”
崇玄哈哈一笑，心里一暖。
洪豆豆伸出右手，从上面取下来一枚红色戒指，放在崇玄手里。
“你这是？”崇玄诧异，这是一枚纳戒，里面放着雁城洪家一半的积蓄。洪豆豆亲手将纳戒戴在崇玄手指上面，轻声开口，“我想用洪家一半积蓄，换来小武余生安居乐业的生活。”
“崇玄大哥，小武还小，我爹爹生前最疼他……”
“你不用给他荣华富贵，只要让他活着就行。”
洪豆豆声音颤抖，握紧崇玄的手。
“傻丫头。”
崇玄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小武是我弟，当大哥的肯定罩着他。”
洪豆豆笑了，香腮边两行热泪滑落，令人心疼。
“崇玄大哥，你以后打算去哪里定居？”
“还没想好，你呢？”
“都行，有你当邻居就好……”
崇玄笑了，那可太好了。
“崇玄大哥，你能认出来你故乡在哪个方向吗？”
“好像不能。”
“你把眼睛闭上，想着家里的灯火，就能找到方向了。”
哈哈，傻丫头这种话也信。崇玄笑呵呵，还是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便有一阵清甜的微风吹在脸上，带着温热的鼻息，声音悦耳，“能看到吗？”
“呀，我看到了！”崇玄笑呵呵撒了个谎。
“骗子，看不到的……”洪豆豆笑了。
随后，轻轻的一个吻，落在了崇玄的唇上。微风不燥，万籁俱寂，刹那永恒。
“崇玄大哥，遇见你，真好。”
洪豆豆如同呓语，轻抚了一把崇玄的脸，站起来纵身一跃，从悬臂高崖上面垂直坠落。
洪豆豆像是枯叶飘落，缓缓闭眼。
一道身影迅速冲出悬崖，追上她下坠的身影，拦腰将她抱在怀里。
反手一拍岩壁，崇玄几个灵活跳跃稳稳落在悬崖之下。
“丫头，你！”崇玄气的不行。
“崇玄大哥，我真的没办法了……”洪豆豆掩面哭泣，楚楚可怜。
崇玄轻叹一声，拉着她坐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面。看着洪豆豆眼圈通红，崇玄安慰起来。
“生命诚可贵，不要放弃生的希望。”崇玄说道。
洪豆豆摇头惨笑，“崇玄大哥，求求你照顾好小武。”
“我保证保护好你们，我们一起去石漠城，那里人烟稀少没有人打扰，我们买个宅院做邻居。”
“好不好？”
“……嗯。”洪豆豆声音柔弱，轻轻靠在崇玄肩头。
崇玄在她香肩上面拍了拍，肩膀给她做依靠。两人很是默契，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洪豆豆在崇玄肩头一蹭，吐气如兰，“崇玄大哥。”
“嗯？”
“豆豆喜欢你。”
崇玄心里一愣，脸上有些发烫。刚要回答，发现洪豆豆已经轻轻将他的腰抱住。
洪豆豆身上的衣裙，此刻从香肩上面滑落。月光映照下，她皎洁如仙。
“啵。”
捧着崇玄下巴轻轻的亲了一口，洪豆豆呼吸急促，声音紧张，“你喜欢豆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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