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等人听得心惊肉跳。
毁灭令使己经足够可怕,现在又加上一个态度不明、随时可能介入的巡猎星神意志。
这战场的复杂程度,己经远远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就在众人感到头皮发麻,心中一片冰凉的时候。
黑塔伸出了第三根手指,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耐人寻味。
“至于这第三位嘛……那可就更‘精彩’了。”
她的目光,
透过魔法厨房特制的窗户,仿佛穿越了遥远的空间,落在了首城那片被能量屏障笼罩的区域。
准确地说,是落在了那颗从模糊影像中依稀可见的、贯穿天地的诡异巨树之上。
“是‘丰饶’。”
黑塔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厌恶?
或者说,是研究者对于某种难以控制的、会无限增殖的实验样本的复杂情绪。
“丰饶星神,药师。”黑塔淡淡地说道,
“那颗贯穿首城的参天巨树,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正是丰饶星神药师力量的具现化。”
“是祂播撒在宇宙间的‘长生’种子,在这颗星球上生根发芽,最终形成的‘神迹’。”
“你们可以去收集一下情报,仔细调查一下,在灾变全面爆发之前,甚至是在灾变期间。”
“首城以及周边区域的居民,他们的平均寿命和健康状况,是不是明显优于其他地区?”
“是不是很少出现大规模的瘟疫和疾病?是不是即使在食物匮乏的情况下,也能保持着相对旺盛的生命力?”
唐雪闻言,心中猛地一动。
她想起了之前的一些零星报告,似乎确实提到过。
首城区域的民众在灾变中的存活率和健康指数,确实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
只是当时大家都以为是首都医疗资源和防御体系更完善的缘故,并没有往更深层次去想。
“黑塔小姐,您的意思是……”
一名随行的分析员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隐隐的期待,
“丰饶星神……祂是来帮助我们的?祂降下的神迹,是为了庇佑首城的民众?”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说,在首城的战场上,他们并非孤立无援?
至少有一位星神的力量,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听到这个问题,
唐雪和其他几位队员的眼中,也都不由自主地亮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们太需要一点好消息来冲淡心中的绝望了。
然而,黑塔接下来的话。
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再次无情地刺穿了他们刚刚升起的那点可怜的幻想。
“帮助?”黑塔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言论,嗤笑了一声。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对这种天真想法的嘲讽,“你们对星神的理解,还真是……肤浅得可爱。”
“丰饶药师,祂散播生命,赐予长生,并非是出于什么慈悲和怜悯。”
“那是祂的‘命途’,是祂存在的意义,是祂的本能。就像火焰天生要燃烧,雨水天生要滋润万物一样。”
“药师就是要让生命以各种方式,无休止地繁衍下去,首到填满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祂的‘恩赐’,在最初的时候,或许看起来确实像是祝福。”
“疾病消失,伤痛痊愈,寿命延长,生命力旺盛……听起来很美好,不是吗?”黑塔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但是,当这种‘恩赐’失去控制,当生命以一种扭曲的、无序的、永无止境的方式疯狂增殖时,那会变成什么?”
“那会变成一场……灾难。”
“一场比毁灭更加缓慢,却也更加绝望的灾难。”
黑塔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冰冷,仿佛在诉说着某种禁忌的知识:“永生的代价是什么?”
“是失去新陈代谢的意义,是肉体的无限增殖与异变,是灵魂在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岁月中逐渐腐朽和疯狂。”
“丰饶的‘神迹’所到之处,最终往往会演变成不死不灭的怪物横行,扭曲畸形的血肉丛林遍地。”
“整个文明都沉沦在永恒的、毫无意义的‘活着’的痛苦之中。”
“所以,不要指望丰饶会站在你们这边。”黑塔冷冷地总结道,
“祂的‘恩赐’,从长远来看,与毁灭无异,甚至……更加折磨。”
唐雪等人听得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他们从未想过,代表着“生命”与“繁荣”的丰饶,其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可怕的真相。
黑塔所描绘的那种永生不死的怪物和血肉丛林的景象,让他们不寒而栗。
“而且……”黑塔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更糟糕的是,那位坐镇首城的毁灭令使,恐怕……己经盯上了丰饶的神迹。”
“丰饶的力量,虽然与毁灭的本质截然相反,但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却可以被毁灭所利用,甚至……被其扭曲和放大。”
“想象一下,如果毁灭令使将丰饶那永不枯竭的生命力,与毁灭那无尽的破坏欲望结合起来,会诞生出什么样的怪物?”
“一群悍不畏死、不知疲倦、能够无限再生的毁灭军团?”
“或者……一个能够不断吞噬生命、将整个星球都化为自己血肉温床的……活体灾厄?”
黑塔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唐雪等人的心脏上。
她们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绝望。
“所以,景元这一次面对的敌人,可不仅仅是明面上的毁灭令使。”
黑塔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同情?
“他要面对的,是执掌毁灭权柄的令使,是态度不明、随时可能降下神罚的巡猎意志。”
“更是那己经开始失控、甚至可能被毁灭利用的……丰饶神迹。”
“两位星神的令使级力量,再加上一位星神意志的潜在干涉……呵呵,这场戏,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黑塔最后那句带着些许自嘲和看戏意味的话语,却让唐雪等人如坠冰窟,浑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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