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柳如烟浑身湿透地撞开家门。
玄关的声控灯应声亮起，电视里正播放着家庭剧。
父亲瘫在沙发上啃着鸡爪，油渍顺着指缝滴在昂贵的真皮坐垫上；母亲敷着面膜刷短视频，面膜布下溢出的精华液在脖颈凝成透明的汗珠。
“爸，妈，我回来了。”柳如烟攥着书包带的手指己经青紫，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父亲头也不抬：“鞋换了再进来，别把地板弄湿。”
母亲敷衍地应了句：“知道了，自己找件干衣服。”连眼神都没从手机上挪开半分。
这时，二楼突然传来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柳如雪穿着丝绸睡裙倚在楼梯口，眼眶泛红如桃花带雨：“对不起妈妈，我只是想给您倒杯热牛奶......”
“宝贝！”母亲的面膜瞬间绷出褶皱，踩着拖鞋冲过去，“有没有划伤手？让妈妈看看！”
父亲也跟着起身，拖鞋在地板上甩出刺耳的声响：“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拿医药箱！”
柳如烟看着他们围在柳如雪身边翻找医药箱，喉咙像被冰棱卡住。她露出手臂上的淤青，声音发颤：“我被绑架了一个月......”
“姐姐脸色好差呀。”柳如雪突然从母亲怀里探出头，手腕上的珍珠手链随着动作轻晃，“是不是在外面玩野了，编这种故事骗爸妈？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
母亲立刻横了柳如烟一眼：“一天天就知道撒谎！看看人家如雪，多懂事！”
“妈，这是真的！”柳如烟急得眼眶通红。
父亲突然烦躁地拍了下沙发：“够了！失踪一个月现在回来，还学会骗人了？”
柳如雪扯了扯母亲的衣角，小声说：“姐姐肯定是太累了，我们别逼她了好不好？我把房间让给姐姐住吧......”
母亲搂着柳如雪，冷冷道：“不用，她自己有房间。”
记忆如潮水漫过伤痕。
十五岁被找回家时，那时的她满心欢喜，以为终于能拥有完整的家庭，能弥补那些年缺失的亲情。
可现实却如此残酷，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是个外人。
被接回家那天，柳如雪甜甜地喊她“姐姐”，却在深夜把她锁在储藏室；她考了年级第一，柳如雪就打翻墨水瓶弄脏她的奖状；她想加入父母的合照，柳如雪就突然搂住母亲的脖子挡住镜头。
而父母永远选择性失明，将所有恶意都化作“如雪还小，你要让着她”。
去年生日那天，柳如烟满心期待地等在家，桌上摆着她悄悄准备的小蛋糕。
柳如雪却突然打翻蛋糕，哭着说：“姐姐说我是外人，不配吃她的蛋糕。”
父母立刻将柳如烟骂了一顿，任凭她如何解释都无济于事。
还有那次家长会，柳如烟考了年级第一，满心欢喜地期待父母出席，结果柳如雪一句“我肚子疼”，父母便急忙带她去了医院，留她在学校独自面对空荡的座位。
窗外的惊雷炸响，柳如烟转身走进黑暗的房间。
膝盖的旧伤在地毯上洇出暗红的花，她摸到枕头下奶奶寄来的信，字迹被泪水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映出墙上柳如雪的奖状——
原来有些深渊，是至亲亲手推她坠落；有些刀刃，永远藏在最甜美的笑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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