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三年八月十五，南极星悬在“镇海”号桅杆顶端，海面漂浮的冰山折射出妖异的蓝光。墨渊的机关盒在掌心跳动如活物，盒内二十八枚铜钥正与九头蛇船队的巫鼓声共鸣。他望着三里外那六艘鬼魅般的黑帆船，每艘船首的九头蛇雕像都在喷吐冰雾，所过之处海水瞬间凝成冰棱。
“放火鹞！”郑和的令旗劈开寒风。十二架墨家机关弩同时铮鸣，裹着火油的铁鹞呼啸而出。这些形如凤凰的机关兽却在触及冰雾的刹那冻结，坠海时溅起的冰渣竟在半空凝成毒蛇形状。
苏瑶突然扯开药囊，扬手洒出漫天金粉。当金粉触及冰蛇时，每条蛇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化作腥臭黑水。“是尸蜡粉！”她将药囊系在墨渊腰间，“九头蛇的冰雾混着尸毒，必须用极光石破障！”
话音未落，船体轰然剧震。六条冰晶锁链破海而出，缠住“镇海”号的龙骨。墨渊扑向舵轮，指尖在北斗七星纹路上疾点。当“天权”位的铜钮被按下时，整艘船突然从中间分裂——这是墨渊按《墨家机关要术》设计的“蜕壳术”，外层船板如金蝉脱壳般剥离，带着冰链沉入海底。
九头蛇船队显然被激怒了。主舰船首像的蛇眼赤光大盛，冰雾中浮现出数百具半透明的幽魂。这些南洋巫灵踏浪而来，手中骨刀斩在船体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雷火铳准备！”墨渊转动主桅下的机关盘。甲板暗格轰然洞开，九尊青铜炮管缓缓升起。每尊铳身都刻着《墨子·备城门》的铭文，铳口镶嵌的赤色水晶开始蓄能——这是用南极极光石改造的“焚城铳”。
苏瑶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洒入炮膛。她的血中混着化解巫蛊的“破障散”，在空中划出一道炽白血雾。当血雾与极光石的能量碰撞时，整片海域突然亮如白昼。
“放！”
九道赤金火柱撕裂夜幕，却不是射向敌舰，而是轰入海底。被极光石加热的海水瞬间沸腾，冰层崩裂的巨响中，六艘九头蛇战舰的龙骨同时爆裂——墨渊早算准这些靠玄冰驱动的妖船，最怕突变的温度。
鬼哭狼嚎声中，敌舰开始下沉。墨渊却突然抓起缆绳荡向敌阵，机关盒在他手中展开成剑匣。当他的鹿皮靴踏上敌舰甲板时，九头蛇雕像的第七颗头突然转动，露出张布满鳞片的人脸。
“师兄，别来无恙。”墨青的声音从蛇口传出，带着冰碴摩擦的刺响。他半人半蛇的身躯盘踞在桅杆上，左腕的蛇形刺青己与真蛇融为一体。墨渊的剑锋刺出时，墨青却化作冰雾消散，只在甲板上留下枚带血的铜扣——正是当年被逐出师门时，墨渊亲手斩落的半枚师门信物。
黎明时分，海面漂浮着晶化的尸骸。苏瑶从敌舰残骸中拾起个青铜巫鼓，鼓面的人皮上刺着星图。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鼓面时，鼓皮上的血迹竟流动起来，汇聚成指向南极的箭头。
“他逃往玄冥之地了。”墨渊将铜扣按进机关盒的缺口，“那里有座冰封的墨家古城，藏着……师父至死不肯言说的秘密。”
郑和正在清点缴获的南洋海图，闻言突然抬头。这位后世七下西洋的统帅，第一次露出近乎恐惧的神情——他手中的海图在阳光下显现出血色小字，正是用尸蜡写成的谶语："墨门开，玄冥现；机关启，帝王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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