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港
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气息，墨渊站在“蹈浪号”的甲板上，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海岸线。船舱内，苏瑶正小心地将从西欧带回的精密齿轮图纸收入竹筒，图纸上复杂的纹路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泉州港到了。”郑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下西洋的提督，脸上难掩疲惫，但眼中仍闪烁着对未知的渴望。“墨先生的齿轮图纸，可真让老夫开了眼。”
墨渊转身，拱手道：“若非郑公的舰队庇护，我等怕是没这么快的回大明。”他望着港口上方飘扬的龙旗，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此去西欧三年，他带回的不仅是图纸，还有对大明未来的忧虑。
泉州港的码头上，人群熙熙攘攘。商贾们叫卖着来自西洋的香料与瓷器，孩童们追逐着从船上卸下的奇珍异兽。墨渊刚踏上岸，便被一群身着皂衣的锦衣卫团团围住。
“墨先生，陛下有旨。”锦衣卫头目单膝跪地，手中诏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陛下命先生即刻赴京，共商北伐大计。”
墨渊心中一凛，北伐？瓦剌与鞑靼的威胁尚未根除，朱棣竟己迫不及待要挥师北上了。
苏瑶将一张星盘覆在图纸上，铜制的星盘上刻着二十八宿与黄道十二宫，与西欧带回的齿轮图纸完美契合。这是墨渊在佛罗伦萨与当地钟表匠切磋时的灵感——以齿轮联动星盘，实现航海定位与计时同步。
“此物可助郑公的舰队在雾中辨路。”墨渊轻抚星盘，齿轮在指间转动，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郑和接过星盘，眼中闪过惊喜：“有了此物，老夫下次下西洋，定能探得更远。”
与此同时，燕京的东宫内，太子朱高炽正为北伐之事忧心忡忡。朱瞻基立在案前，手中握着墨渊从西欧带回的《机械论》残页，眉间拧成川字：“父王，瓦剌的马队三日便可至金山岭，我大明的弩车却需七日才能装填完毕。”
朱高炽望着案上蒸汽车的模型，模型的履带在烛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墨渊在金山岭用连珠弩车击退瓦剌骑兵的情形——那暴雨般的弩箭与蓝晶的光芒，至今仍让他心潮难平。
“传令下去，”朱高炽的声音低沉却坚定，“即刻请墨先生入宫，朕要听听他对北伐的看法。”
当夜，墨渊在客栈中展开星盘，齿轮转动间，星图自动更迭。他突然发现，星盘的指针正指向北方的一片未知区域——那里，《淮南子》记载着“北方之极，自九泽穷夏晦之极，北至令正之谷”。
“苏瑶，”墨渊轻声唤道，“我们或许该去那里看看。”
苏瑶从内室走出，怀中抱着墨如玉新绘制的草原地图。她望着星盘上未知的光芒，眼中闪过与墨渊相同的渴望。这一抹蓝光，或许正是墨家“非攻”理念新的归宿。
应昌城靶场
烈日炙烤着焦黄的草原，应昌城外的靶场被明军围得水泄不通。朱棣身披玄色战袍，负手而立，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的身后，一排身着赤甲的“赤焰卫”持铳而立，铳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墨先生，”朱棣的声音在干燥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朕倒要看看，这连珠铳能否真如传言那般，让瓦剌的重甲骑兵再无威胁。”
墨渊微微躬身，手中托着的木匣在阳光下投下狭长的影子。苏瑶立于他身侧，怀中抱着一卷《非攻》竹简，竹简上用朱砂笔批注着：“攻非为杀，而为止杀。”
木匣开启的瞬间，一阵金属碰撞声清脆入耳。铳身以精铁铸就，蓝晶光纤嵌入铳管，齿轮联动装置在尾部若隐若现。墨渊轻抚铳身，指尖划过刻着的“墨火”二字：“此铳以蓝晶光纤传导火药引信，齿轮联动实现连发，每分钟可射出二十发铅弹。”
“如何确保引信不误燃？”朱棣挑眉，显然对这新奇设计充满怀疑。
“蓝晶光纤仅在扣动扳机时导通，且设有三重保险。”墨渊转身对苏瑶颔首。苏瑶从怀中取出一管火药，倒入铳匣，齿轮随之转动，铅弹逐个上膛。
靶场中央立着三排靶子，分别模拟瓦剌骑兵的札甲、皮甲与棉甲。朱棣挥手，赤焰卫齐齐扣动扳机。刹那间，铳声如连珠爆裂，蓝晶光纤迸射出幽蓝光芒，铅弹暴雨般倾泻而下。
第一排札甲靶子瞬间被击穿，铅弹余势未减，竟将第二排皮甲靶子也打得稀烂。待硝烟散去，第三排棉甲靶子上赫然布满密密麻麻的弹孔，仿佛星子坠地。
“好！”朱棣大笑，抽出腰间宝剑，剑锋在铳身上划过，火星西溅。“此铳若早成三年，土剌河畔何至于损折两万儿郎！”
靶场边缘，被俘的瓦剌铁骑目瞪口呆。他们的铠甲曾是草原的骄傲，如今却被这小小的火铳轻易击穿。一名瓦剌百户突然跪地，用蹩脚的汉语喊道：“求赐此铳图纸，我部愿降！”
墨渊望着跪地的百户，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三年前在佛罗伦萨，与钟表匠讨论齿轮联动时，从未想过这技艺会用于战场。苏瑶似看穿他的心思，轻声道：“若能让敌人不愿再战，此铳也算不负‘非攻’二字。”
当夜，墨渊在灯下修改《非攻》竹简的批注：“攻非为杀，而为让杀戮的代价高过和平。”朱棣的敕书仍在案头，上面朱砂批语赫然写着：“墨卿若助朕破瓦剌，朕必赐尔半壁江山。”
墨渊将敕书收入竹筒，转身望向窗外。远处，赤焰卫正在校场演练火铳装填，蓝晶光纤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他突然意识到，这火铳不仅是武器，更是改变草原战争规则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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