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航路末端,海图上从未出现的一块区域。
风失去了方向,阳光开始折射成诡异的虹彩,雷云盘旋却不下雨,整个海域安静得像悬浮在梦中。
这,就是千阳号驶入的“终点航线”。
娜美对着指针检查了三次,又和海流测量仪核对了一遍,终于承认一件事:
“这片海……不属于任何己知航向。”
“连磁力都在漂移。”
“这里不是我们航海过来的海。”
“而是……我们的航海‘将要到达’的海。”
乌索普抱着弹弓靠在甲板边,眼睛盯着翻滚得异常缓慢的浪:“我总觉得……那水里是不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看不见的是你心虚。”山治懒洋洋地靠着护栏,嘴里叼着烟,“我们谁不是从零开始拼过来的?现在还怕个不认识的海?”
布鲁克从舱口探出头:“说真的YOHOHO~这海的味道……”
“像死而复生的味道。”
众人顿了一下,齐齐看向乔巴。
“别看我!我什么都闻不到!”乔巴双手举高,慌乱中却鼻头动了动。
“但确实有点像……记忆里的气味。”
“不是现在的味,是那种……小时候闻到过的味。”
“是老家的风,是第一次出航时的海。”
霍奇站在船头,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这里的海,的确不正常。”
“我读过关于‘终点海’的记载。”
“这是记忆之海。”
“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都会看到属于自己的‘起点’。”
“不是被迫回忆。”
“是主动被唤醒。”
“它像一面镜子,不是照你现在的模样,而是——你第一次决定出发时,那个你。”
话音刚落,周围海水像被解锁了某种禁制。
一道道透明的光流从海面升起,像是无声的水幕。
下一秒,所有人眼前都发生了变化。
索隆眼前浮现出一间小道场,馆主的声音像雷一样震耳:“你终究赢不了她。”
那是他第一次输给古伊娜的夜晚。
山治看到的是飓风夜中的厨房,那时候他还在巴拉蒂餐厅擦盘子,听哲普骂他没出息。
乔巴看到了Dr.西尔尔克刚给他戴上帽子的样子,那个“你是我亲人”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娜美看到的是风车村的灯光,她在橘子林偷偷翻画本,幻想着去天上岛的夜。
乌索普则是看到母亲病榻边,那个瘦弱又倔强地喊出“我一定会去海上当勇者”的自己。
布鲁克静静望着那艘早己沉入海底的“鲁米尔号”,所有骷髅都坐在原位,对他点头笑。
弗兰奇则听见船舶引擎爆响前的那句“汤姆桑”……
而罗宾,她闭着眼站在甲板上,一句话没说,泪,却滑了下来。
路飞站在桅杆最顶端,手里攥着那顶草帽,微微扬起头。
“这海……在问我们。”
“你们为什么出发?”
霍奇也看到了。
他看到的是推进城最底层的镜子房,自己被当成失败体丢进废牢的那天。
“你没有意义。”
“你没有人会等。”
“你不会成为任何人的伙伴。”
他抿紧嘴,缓缓走到船头,转身看向所有人。
“都看到自己的过去了吗?”
“都想起当初出发的时候,心里那个声音了吗?”
“你们谁……想后悔吗?”
没有人回答。
乌索普抹了把眼泪,咧嘴笑着骂:“你以为我们会临阵脱逃?”
“就算当初是瞎走一步,现在我们也打穿天书、撕碎神舰了。”
乔巴高高举手:“我还是医生!而且……我更强了!”
“我也还是女人控。”山治耸耸肩,“而且,现在更帅了。”
娜美笑着擦了擦眼角:“我出发是为了钱,现在是为了家。”
布鲁克大笑着拎着琴:“你知道回忆是什么吗?”
“是活着的证明YOHOHO~!”
罗宾深吸一口气:“我曾经活在别人笔下,现在,我自己执笔。”
“还有我。”索隆转身斜着眼看向路飞,“我没打算输给任何人。”
“包括我当初那个不成熟的自己。”
路飞低头看着手里的草帽。
风吹过,海浪荡起。
他轻声说:
“我还记得。”
“我第一次戴上这顶帽子,是他说——‘等你成为伟大海贼,就还给我’。”
“我还没还。”
“所以我不能停。”
“我想成为海贼王。”
“现在,也还是想。”
“这海,不管它想试探我们什么,我只想告诉它一件事。”
他站起身,面对那片光流投下的“记忆之海”。
“我们草帽团,没一个人是后悔的。”
“我们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才出发的。”
“我们,是为了活得值得。”
“活得配得上——这一段旅程。”
“所以,放我们过去吧。”
“我们要去终点了。”
一瞬间,光流合拢。
整个海域轰然一震,如海洋在沉默中低头。
接着,天边开了一道光隙。
一条真正的航线,缓缓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没有波浪,没有浪头。
只有一道,通往尽头的海。
而千阳号,终于驶入了那个——
连风都不敢妄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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