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言及西行之路,一语道破天机:“九九八十一难,非为难而难,实乃诸天仙圣应劫之途。或托魔转生,以魔试心;或除魔招难,炼心明志;或借缘行劫,悟道参天;或为座下精灵脱难,慈悲为怀。此路漫漫,实则牵一发动全身,诸天劫数皆系于此。”
老君起身踱步,缓缓言道:“西路悠悠,劫数虽重,然取经之人,非过此路,无以度劫。否则,未历劫波者,必然再劫难逃,故而我等允那猴头一个叫天天应,此中深意,不可不察。”
白金羽听闻此语,心中涌起滔天巨浪,对那神佛仙人的智慧与觉悟敬佩得五体投地。他深知,能将自身无形无相的劫数,巧妙化作西行路上的重重困难,此等手段,非大智慧、大觉悟者不能为之。
老君把浮尘挂在臂弯,笑吟吟的说道:“为师忆起一术可助你,名唤天眼通,此术乃效仿二郎显圣真君额上神目所创,妙用无穷,善能识幻破瘴,辫微知酌,于天眼之下任那猴子千变万化,亦无所遁形,一眼即可窥破其真身。”
白金羽闻言高兴的连声催促:“老师我学这个,快教快教。”
只见老君在袖中掏摸半晌,又拿出一册金章递给白金羽。
老君摆手道:“尽皆传你矣,想来可与孙悟空斗个旗鼓相当,难上一难。”
白金羽眼珠子一转,暗道:世人皆知太上老君浑身是宝,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于是赶紧拱手说道:“谢老师传法,我这就叫上师弟启程下界去那平顶山。”
老君奇道:“怎么现在就出发,此时离孙猴子期满再行到那处地界尚需得二三十年,你们这就走了,我那炉快出炉的金银丹谁人看顾。”
白金羽装作懊恼的说道:“老师这也没办法,我飞腾爬云之术皆不利索,平日里脚踩飞剑,顺风时一日能有百十里,若是逆风只能行数十里,如今便出发,在路上走走停停行至平顶山,约莫也是这个时间。”
偷眼观瞧老师神色,暗道应该还能再捞个飞遁法宝吧,再不济把金刚琢给我也不是不行,诶嘿嘿。
没想到老君也不言语,只是把浮尘搭在臂弯,曲指占算,闭目沉吟。
看到这个架势倒是吓了白金羽一跳,生怕老君嫌他贪心真的生气了,赶紧就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这时老君缓缓说道:“你是仙人之姿,金童儿妖精出身,一同学道,差距颇大,可知为何。”
“我资质愚钝呗。”白金羽知道老君意思必然不是这个,只能摇头不知。
“天道轮转,赢亏有数,金童儿生于斯,长于斯,受天地滋养,顺应天道而生,其修行之路,自是生来命定,水到渠成。该是他的今日不教,来日也定有缘法;反之,命中若无,就算参悟百千年,穷其一生也无所得。”
“而你。”老君审视着白金羽,缓缓说道:“即非此界之人,悟道之地亦非此界,故而你的修行,在于修已身,在于对宇宙、世界的探索。”
兜率宫中落针可闻,白金羽抬头,再次对上老君那洞察人心的眼眸,心中那千百道算计与疑虑,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他想知道的,唯有老君对他——这个界外来客,真正的态度。
白金羽沉声问道:“老师去凉江小城寻童子一事,便是特意找我而来吗?”
老君不答,反而说道:“悟道之路,对你来说,既是挑战,亦是机遇;你虽难以完全融入此界天道,却也因此不受管束,你的每一步都是此界的变数。”
听闻此言,白金羽才放下心来,若有敌意,又何须答疑解惑。
……
东胜神州一处孤峰绝壁,名唤平顶山,山中有一洞,洞前有碑,上书莲花洞。
白金羽与金童子在平顶山聚魔为王,金童子本身就是妖魔出身,此时如同鱼龙入海,自号金角大王,每日点卯练兵,在群魔簇拥下巡视山场乐此不疲。
而银角大王白金羽,自老君处得了几样大神通,又得荡魔天尊亲传两部剑法,每日沉迷修炼也就不常出去,只有金童子与其他魔头争山头时他才会出去掠阵,往往法宝都不用,不到三合就能斩敌剑下,一年间平顶山金角大王、银角大王的名头就传扬开去,四方魔头尽皆拜服。
一日风高气爽,阳光何曦。
山间有一屡光如画卷般展开,白金羽自光中显化,流泻的辉茫织就一片锦衣,随着遁法散去,裂解成漫天流萤。
沉浸在道术视野中的白金羽浑身一震,眼中炽烈虹茫缓缓褪去,“火遁成了!”。
火遁修成,老君所授《大五行遁法》便都算是入门了,此法奥妙无穷,能化天地五行,飞身为风、隐于土、融于水、遁入火、藏于木,还能化作遁光,须臾便遁出十万里。
经由老君点拨,白金羽勘破道法瓶颈,眼光不再局限于术法本身,而是感悟分析天道,自上而下,以高屋建瓴之姿审视术法,终于打开了道路。
这就好比从火在空气中燃烧这个表象,却要推断出空气的所有成分一般,简直是盲人摸象;但如果换一个问题,已知空气的成分,再去研究哪部分与火焰燃烧有关,方向不同,难度自然也不同。
虽然关窍是找到了,但是解析天道又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术法学习上还是比不上作为原住民的金角大王;只是该是金角大王的神通,例如《意铸金身法》,学起来可谓一日千里,上手略微修炼已经登堂入室的地步;但那部《大五行遁术》,却是想无论如何苦修也无一丝进境。
啊,不过按照金角的说法,真男人就该练习正面硬刚的功法,逃跑的技能不屑于修炼;在他们眼里,整天窝在后山修炼,人间的乐趣不享半点,也没见增加多少修为,那才是真正的不知所谓。
抖落衣袖浮尘,重新将老君给的符箓贴上,一身祥瑞仙气,顿时变作滚滚妖氛,宽袖道袍也霎时变做银袍战甲,闭关潜修数月,他也静极思动,想出外走动走动。
“呀,银角大王,您可出来了。”莲花洞内十八弯,没走两弯就遇到提着酒缸的小妖。
几两黄汤下肚,这小妖也就没大没小起来,笑嘻嘻的打着酒嗝:“呃~大王,大大王昨天神功又进一层,大摆筵席,呃~喝到今晨已经醉倒在地也,哈哈~呃~”
“又……又进一层?岂不是修满十二层铸就金身?”白金羽扯着小妖的后领,不可置信的确认一遍。
“诶嘿嘿,呃~大大王神通广大,自……自然是了。”小妖手软脚软,眼睛眯成一条缝,嘴里还絮絮叨叨着“恭喜大王。”
白金羽把小妖扔在地上,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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