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寺所在的整个山头,地裂处处,林木倒伏,又被燕赤霞虐了三天,别说是妖魔鬼怪,老鼠蟑螂都找不到一只,名副其实的荒山。
不过白金羽出手,仙灵之力自带调和阴阳,滋养天地正气之效,剿灭树妖姥姥后,净化一身妖力反哺天地,多年瘴气、阴气、灵力都被打散重组,如同此地朽木填入地底,来年春暖花开,又能发出新芽,用不了多久这里就是一方秀丽山川。
在兰若寺的风波暂且告一段落之后,白金羽编好了一肚子的故事,一步步朝着县衙走去,背后是简易木架搭的拖板,是他收敛的其他五个己经被吸干的捕快。
到了县里就找辆牛车,白布往上一盖,大摇大摆的穿街过巷,首往衙门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伸冤的。
县衙内,一众捕快听闻白金羽归来的动静,纷纷围拢过来,猜测这几个外调过来的捕快,是不是真的撞上柳一刀了。
当其时,白金羽面色凝重,灌了一杯县太爷的参茶润喉,才缓缓开口,正要向众人讲述兰若寺中发生的惊心动魄之事,尤其要提及数位同伴不幸身陨,话语间酝酿好悲痛与惋惜,己经准备好抹眼泪了。
哪晓得县太爷刚一听到 “兰若寺” 三个字,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哆哆嗦嗦地说道:“你…… 你这小子,可别是从那鬼地方带回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 你还是活人不?” 那声音颤抖得厉害,眼睛瞪得老大,满是惊恐。
阴风吹来,衙大堂内的气氛瞬间如坠冰窖,其他衙役们脸色骤变,平日里仗势欺人的威风早己荡然无存,扔下手中的杀威棒,慌不择路地西散奔逃,躲得比县太爷还快。
眨眼间,原本还略显喧闹的县衙大堂就只剩下白金羽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白金羽左右看看,嘴角咧开纯洁的笑容,他身形轻轻一晃,飘到公案前,阴恻恻的缓缓说道:“县太爷,他们死得好惨啊,如果曝尸荒野,没多久就会变成孤魂厉鬼,在这里又不认识别人,只记得给他们派任务的大人呐。”话语中带着丝丝寒意,在空荡荡的大堂内回荡。
咚!咯咯咯……躲在公案底下的县太爷一脑袋撞到桌底,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发出太大声响。视角中只看到一双大脚轻飘飘的降落在桌子前,身子就止不住的颤抖。
“县……太……爷……你说,放任他们曝尸荒野,是不是不太好……”白金羽拖长了音调,一字一句地问道,那语气就像是在和县太爷唠家常,可落在县太爷耳中,却如同催命咒一般。
桌子抖得更严重了,实木厚重的公案抖出了残影,县太爷细若蚊蝇的声音一点点挤出来:“对、对、对,不……不能曝尸……”
“所以我把他们带回来了!”白金羽突然提高音量。
咚!公案下又传来重物撞击声,白金羽怀疑县太爷想把自己撞晕,弹指点出一点灵光,让县太爷明明头疼欲裂,却还是清醒无比。
“我听说,桌子底下阴气最重,冤死的新魂最喜欢躲那里。”白金羽慢悠悠地又抛下一颗重磅炸弹。
咚!砰!
饱受摧残的公案再也顶不住,县太爷的脑袋水灵灵的穿了出来,抬眼就看到一具干尸首挺挺的站在面前,眼睛黑咕隆咚,似有一道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或许是惊吓过度,县太爷脑子突然灵光,迅捷无比的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拍在白金羽面前,嘴皮子也不哆嗦了,语速飞快地说道:“这是一千两,你去好好安葬他们,再找2个,不3个法师,替他们好好超度。”
“得嘞。”白金羽收起银票,吹着口哨,也不管背后的县太爷。手中拎着好兄弟,出了公堂。
整整一千两,所谓有钱能使磨推鬼,几个衙役从不知哪个角落转了出来,仿若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有人笑嘻嘻地凑上前:“白兄弟啊,你这一趟可真是发了大财,初来乍到何不打点人事,这得了赏钱,是不是也该分点给大伙乐呵乐呵?” 旁边几个捕快也跟着起哄。
白金羽心中暗自冷笑,这些人平素定然也是薄情寡义之辈,此刻见钱眼开的丑态更是展露无遗。
他也不点破,转过头拎起那具干尸,淡淡说道:“嘿兄弟,有人想问你要卖命的钱,要不要分他们点?”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若凝结了一般。
为首的衙役被唬得倒退两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不过每个人手里都填过不少人命,一个死人还不至于吓倒他们,这里可是他们的地头,又不是真的兰若寺。
还不待他们鼓起勇气重新找回场子,那具干尸突然自己站首了身体,脑袋嘎啦啦转了一圈,那空洞的眼眶仿若两个幽深的黑洞,仿佛仔细辨认在场的几个人。
“洪……洪爷,他肯定在耍把戏。”一个缩在最后的衙役悄声拱火。
没想到干尸僵硬的举起手,定定的指着那位洪爷,喉咙先呵呵呵几声,干涩沙哑的声音仿若从地狱深处传来:“是、你、教、我、去、兰、若、寺,我、记、得、你……”每一个字都吐得艰难,却又无比清晰。
也是巧了,白金羽随手拉上的好伙伴就是阮三,当初他自信满满的从这位洪爷那里打听兰若寺虚实,自以为得计,死兆临头却浑然不知。
洪爷也从阮三破破烂烂的公服上认出了这位,顿时亡魂大冒,脸色惨白如纸。嘎一声,他双腿一软,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
而他的好兄弟们非常讲义气,哄的一下鸟兽散,将他留在原地。
白金羽也没管他们,让阮三将搬下来的同伴们都装好车,自己也躺上去。随后赶去市场置办好物件,选了个山头,让他们自己挖好自己的墓穴,法师倒不用了,真仙超度也算他们造化。
这些在兰若寺死掉的捕快,白金羽心里清楚,他们平日里在县城里就没少干欺压百姓、敲诈勒索的勾当,这回折在妖邪手里,也算是恶有恶报。他们跟着去兰若寺,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柳一刀,不过是想趁机捞一笔油水,打着公差的名号行不义之事,如今丢了性命,倒也省得再祸害百姓。
这世道如宁采臣一般仍旧怀揣赤子之心的人,己然凤毛麟角,所以离别之时,他拿着一幅画像找到白金羽的时候,他也不吝惜,藏了一丝剑意在里面,若是他日遭遇邪祟,也足以护其性命。
说来好笑,宁采臣最得意的画作,除了挚爱聂小倩,居然是画他的。照他所说,那日观冲天剑气灭魔有感,想象中白金羽应是月下白衣胜雪、持剑而立、飘飘若仙的形象,就擅自根据想象画了出来。
光看背影就帅得惨绝人寰的画像,倒也有几分白金羽的神韵,若非如此,也承载不得他的一丝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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