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有神宫,神宫之外,天阶之下,有一处不受礼制、不归律典的小山洲。
小山洲之主,姓君,天族神裔一脉旁支,生于神阶末尾,却天赋惊人,年岁尚幼时便己承封继主,赐名“君珩”。
而与他一同长成的,尚有两人。
一人,是神裔旁脉幽家之后——幽自骞,他心思细腻却少言寡语,他本不爱笑,却对一人例外。
另一人,便是魔族的小公主,泠阑。
彼时神魔虽非同道,但尚无大战,两界之中亦有私交密约者,而泠阑,便几乎是在神界中长大的。
她从小往来神宫,总说自己是“被捡来的”,可没有人敢小瞧她。她拥有罕见的“双魂之体”,又是魔族皇脉之女,连神主都曾对她予以优待。
她第一次见君珩,是在天宫下的梧光台。
他年少,神袍未束,站在石阶之上,轻声召唤白鹿归群。衣袂翩然,背影清修如雪。
她一眼便看见了他。
“他是谁?”她回头问幽自骞。
幽自骞将她身上的蝉翼披风理顺,笑道:“君珩。”
“你喜欢他?”他说得漫不经心,像在问一件明天是否下雨的小事。
泠阑睫毛一动,没回答。
但从那天起,她便常常往梧光台跑,甚至为了博他一笑,不惜偷偷跑去人界,学那些俗气的小把戏,一路蹦回神宫,只为在台阶上递给他一串糖葫芦。
君珩从未笑过。他只看着她,语气温淡得像霜雪:
“你不该做这些。”
“我是你师兄。”
泠阑笑了,咬着糖葫芦:
“可我从没当你是哥哥。”
她喜欢他。
真的喜欢。
但神宫之人总爱清谈因果,众神多冷,多重身份和礼制的枷锁,她不信。
她一次次追,一次次撞上他平静的回绝。
可她不信。
“若我不是魔族,你会不会喜欢我?”
“若我不是双魂之体,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若我有朝一日死了,你会不会,后悔?”
每一次问,她都像是赌上自己的全部。
而每一次,君珩都回答她:
“泠阑,我不会后悔。”
“因为我从未答应过你。”
——
她哭了很多次。
可哭过就忘。
总有一个人,会悄悄为她擦干眼泪,把她弄乱的发梢一缕一缕梳好,然后轻声告诉她:
“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是幽自骞。
她说,“哥哥,你说你是我哥哥,你会一首在我身边的吧?”
幽自骞点头,“只要你愿意。”
她说,“我若死了,你替我撑住天,好不好?”
幽自骞抿唇,点头。
他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唯独他——我给不了。”
泠阑笑着说:“那也没关系,我偏要自己去要。”
——
后来,神魔大战即将爆发。
双魂之体的泠阑,被预言为“万灵归主”的关键。
她必须死。
否则千魔将聚,界门将乱。
那日,她明明穿了她最爱的白裙,衣摆翩翩却落了红,提剑指向君珩。
“君珩,”她说,“你可以杀我吗?”
他沉默。
“若你杀了我,就没人会再替你挡魔气,也没人会为你拼命护心魂。”
“今天的结局,我早知道,可若再来十次百次!我还是会愿意的。你看我多傻。”
“这世上最傻的,便是我。”
她笑着,朝他走过去,一步、两步——
而他最终闭了眼。
那一剑,是泠阑自己推上来的。
她没有让他背负什么。
只是将那枚铭着“双魂”的命轮,硬生生断开了一半,一魂归灵,一魂封器。
她也将她的泠和阑,重新拼合,她的求而不得,锁住了不止她自己,更不止君珩。
她的血洒落神台,染红了他素白的袍角。
她说:“哥哥,等我来生不再是魔族——你可愿为我,落一场雪?”
——
幽自骞抱着她的尸身,一夜未动。
他站在风雪之中,乱了心魂,堕了魔,不再踏入神宫一步。
他不知用了多久,寻了多少地方,将她的一道神魂封入镜魂台。
他说要陪她,就要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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