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陈晋已经等在那里。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
陆辰关上办公室门,取了两根迷你雪茄甩了一根过去。
“有收获?”
陈晋拿着烟,沉默片刻后点点头:“是章文耀做的。”
陆辰点燃迷你雪茄,道:“你想怎么做?”
陈晋沉默不语。
“听听我想法如何?”陆辰道。
陈晋看向他。
陆辰吐出一口烟:“章文耀事情已经败露,不用你出手,自然会有人找他报仇。”
“你是说天养生?”
陆辰摊开手掌:“他死了四个兄弟,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
陈晋沉默。
“你是警察!”陆辰用烟指指他,加重语气:“有些事你不能做,天养生能做。你可以等他做完了之后,再出来收拾残局。报仇也要找准目标,别忘了,炸弹是天养生设置的。”
陈晋没有说话,半晌后道:“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
陆辰吐出一口烟,眼睛眯起来:“而是帮我自己。”
这话倒不算假。
天养生七兄弟之一是死在他手里,他们回来报仇,捎带手把他带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陆辰倒是不怕他们来找自己,而是怕他们去找何佳彤和老王。
若是给家里惹祸,那就罪过大了。
两人对着抽完烟,陈晋什么话都没说,起身就走了出去。
游龙在门口探头探脑。
“陆sir,他什么情况?”
“不用管他!”
陆辰招招手,让游龙进来,把那份档案递给他。
“新案子!”
陆辰将小仓鼠从笼子里抓出来,拿在手里把玩。
游龙翻了翻,惊讶道:“五千多万的钻石劫案?这种案子重案组不会放手吧,怎么在咱们组?”
“这个就要感谢李南督察了!”陆辰悠然道。
游龙一脸震惊:“李南?昨晚上开车闯进总署的李南?”
陆辰点点头。
“可……这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这件案子交给你!”
陆辰想了想,补充道:“陈晋最近估计没多少时间,你暂时跟祥仁组队,多动动脑子,别遇到点事就扑上去,能打了不起啊!”
游龙一脸无辜。
“陆sir,这从何说起,我最近很老实的!”
陆辰挑挑眉:“还在拍拖?”
游龙一脸烦躁,“哎,别提了,女人真是麻烦!”
说完,他晃了晃档案就要离开。
“对了,注意一下李云飞,他最近名声很响,匪徒有很大的概率会跟他接触!”陆辰提醒。
游龙一愣,“李云飞?诚信郎李云飞,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好像是专门做中间人的,嗯,还真有可能!”
“知道就好!”
陆辰摆摆手,将游龙打发走了。
……
反黑组,李警官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刚调过来的小吴正在跟金牌小卧底张郎大眼瞪小眼。
两人斗鸡一样谁也不服输,眼睛都流泪了也死活不眨眼。
李警官顿时一阵头疼。
“二位大哥,不要搞我了好不好?再有一个礼拜我就要调走了,你们能不能先忍忍,等我去了O记,你们就算是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也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两人气势被夺,一顿揉搓眼睛。
小吴警官首先告状:“李sir,这家伙不听命令!”
“你还有脸说?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你让我牺牲色相,去诱惑李云飞啊!混蛋,你把我冰清玉洁的身体当成了什么?”张郎脸涨得通红,仿佛受到了莫大屈辱。
小吴警官振振有词:“李云飞好男色的嘛,我的思路有什么问题?再说了,你一个小小卧底,狗一样的东西,还说什么冰清玉洁,笑死人了!”
张郎大怒:“你个王八蛋再说一遍,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到楼下去?”
“不信,你没胆子……”
“够啦!”
李警官一声暴喝,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他头疼无比的按着太阳穴,道:“别费事了,案子我交给了刑侦组。”
两人同时瞪大眼睛。
小吴警官忍不住道:“长官,你不能这样做,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重案组那里拿过来的案子。”
李警官看了他一眼,“别给自己脸上贴金,那是我卖面子要过来的。”
张郎皱眉:“李sir,这不合规矩吧?”
“你放心,跟你无关!”李警官面无表情。
张郎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媚眼道:“吓死人家了!”
小吴警官眼睛一亮,一指张郎道:“长官你看,最佳人选啊,不用可惜了!”
张郎变脸,骂道:“你放屁!”
李警官懒得理他们,道:“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与其把精力浪费在吵架上,不如想想怎么抓到李南,这才是我们的头等大事!”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
他们也知道李警官说得对,现在别的都是次要的,别说一个珠宝公司被抢了五千多万珠宝,就算汇丰银行被抢五个亿也没有抓李南重要。
这家伙的案子现在已经上达天听了,乃是重中之重。
李警官看了他们一眼,道:“说啊,怎么一提到李南就没声了?”
小吴警官偏过头去,不想说话。
张郎皱眉想了想:“李sir,我听说弯弯那群人也在找他,这事恐怕不太好办啊,你确定他没跑路?”
“跑路?从哪跑?”
李警官冷笑:“前段时西贡码头爆炸案令上面震怒,联合水警实行了为期一个星期的严打,抓到走私船三十五艘,扣留相关人员一百三十五人,到现在检方还在加班加点的干活,等待将他们依次送上法庭。现在谁敢顶风作案?”
张郎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们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港岛警方什么时候这么负责任了?
“总之他肯定躲在那里,我只有一个要求,在我调任之前,把他找出来!能不能做到?”李警官看向两人,表情严肃。
小吴警官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
张郎咧咧嘴,什么都没说。
……
李云飞现在很恼火。
他诚信郎的名号刚打出去没多久,就又被人踩在泥地里了。
他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混混,混得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他容易么?
怎么一个两个都跑过来搞他,真当他软柿子么?
砰!
“我什么都不知道!”李云飞额头青筋暴露,大声吼道。
对面,游龙扣了扣耳朵,玩味道:“别那么大声嘛,我又不是听不到。飞哥,你是什么人,你我心知肚明,五千多万啊,你吞不下的,不如把那伙人交出来,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李云飞瞪着他,气得呼哧呼哧喘气。
游龙摊开手掌,扭头看向站在李云飞身后的吕祥仁,“他不想说,怎么办?”
“不说就不说呗!”吕祥仁一脸轻松,“反正现在有麻烦的他,又不是我们!”
游龙赞同道:“是啊,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劫匪,一伙敢买赃物的珠宝商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觉得你跑得掉?”
李云飞腮帮子抽搐了下,忽然叹了口气,语气也软化下来:“警官,我就是个普通小商人而已,平日卖卖水果海鲜,干嘛老盯着我不放,什么五千万真的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好吧,你果然是老江湖,那就不浪费时间了!”
游龙起身,对外面喊道:“进来个人,把飞哥送去拘留所,就告他……”
他看向吕祥仁:“告他什么?”
吕祥仁翻了个白眼:“告他有伤风化吧,一把年纪了身上还纹条龙,以为自己是九纹龙啊,痴线!”
他撇撇嘴,晃悠着走了出去。
李云飞老江湖了,被人糗是常有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听到送往拘留所,他反而松了口气。
现在外面好多人想要他命,里面反而会安全一点。
游龙站在审讯室门口,看着一个军装将李云飞带走,他对旁边吕祥仁道:“他嘴很硬啊,你有什么想法?”
吕祥仁挠挠头:“这种情况除非寸步不离跟着他,否则根本没办法。”
“有个卧底就好了!”游龙叹气。
吕祥仁耸耸肩,不发表意见。
……
下午,陆辰出去转了一圈。
再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一辆警车缓缓驶出警署大门,车后座坐着的赫然是李云飞。
陆辰嘴角微翘,快步回到办公室。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他跟珍姐交代了一句不要打扰,便直接反锁上门,躺在宽大的座椅上,闭上眼睛。
下一刻,三公里外一栋办公楼卫生间内,一个平方在马桶盖上的无脸小人玩偶忽然无声膨胀起来。
仿佛充气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人形。
先是四肢,后是躯干,眨眼间带着鸭舌帽与口罩的割喉杀手便再现人间。
他眨了眨眼,伸手摸了下脖子上狰狞的伤口,触感清晰。
又活动了下手脚,快速蹲起数次,毫无阻碍。
还真是与自己的身体没有太大区别。
陆辰发现第二身甚至在五官感知上,反而更加敏锐。
他无声的笑了笑,取下挂在门背后的吉他背包,重新压了压帽檐,开门走出隔间。
走出卫生间,将“正在维修,停止使用”的黄色警示牌推到一边,快步离去。
三分钟后,陆辰出现在十字路口。
红绿灯已经变换了三次,他始终按在那里,没有半点过马路的意思。
对面穿着黄色制服的女协管员已经看了他三次,似乎觉得面相有些眼熟,然而又想不起来是谁。
此时,一辆老式警车慢慢悠悠的开了过来。
陆辰放下吉他背包,拉开拉链探手而入,抽出一把黝黑发亮的MP5。
对面女协管瞪大眼睛,忍不住捂住了嘴。
周围路人看到这一幕,顿时跑得一干二净。
陆辰理都不理,端着枪大步走到路中间,对准迎面而来的警车直接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哒……
枪口喷火,子弹不要钱般射出去。警车车头一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
开车的小警察差点没被吓死,慌张间一头撞在了路灯杆上,发动机顿时爆出一股白烟,当场没了动静。
陆辰端着枪,大步流星逼近。
随后就看到前排两个小警察东倒西歪,脸上半点伤痕都没有,却昏迷的干脆利落。
陆辰会心一笑,没去管他们,而是直接拉开后车门,将趴在里面装死的李云飞扯了出来。
他下手没轻没重,疼的李云飞吱哇乱叫。
“大哥大哥,别这样,有话好好用,有话好好说嘛!”
陆辰一言不发,用枪逼停一辆没来得及跑掉的计程车,带着李云飞坐进后车座。
司机一脸死了妈的表情,在枪口下却不敢反抗,只能一脚油门下去,带着两人飞快离开。
直到计程车消失在街尾,两个吃饭吃到一半的军装警,才按着帽子火急火燎的跑过来。
此时,女协管才猛地一拍手掌,道:“我想起来了,是割喉杀手!”
可惜,现在说已经没用了。
……
车上,李云飞战战兢兢。
陆辰盯着他,声音沙哑。
“钻石在哪里?”
李云飞苦笑道:“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是个小中间人而已,哪来什么钻石……”
砰!
陆辰调转枪口,对着他大腿就是一枪。
司机被吓了一跳,车子差点没冲上马路牙子。
李云飞痛苦惨叫,半个身体都在抽搐。
陆辰看向司机,司机打了个哆嗦,死死把着方向盘。
他拍拍司机肩膀,沙哑道:“开快一点,若是被交通警堵住,我第一个打死你!”
司机咬着牙不说话,车速却陡然快了起来。
等他再次看向李云飞的时候,他已经缓过来了,只是无力靠在车门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看得出来,他很疼。
陆辰冷漠的看着他,问道:“钻石在哪里?”
李云飞看着陆辰,光喘气不说话。
陆辰淡淡道:“今天你抓到之前,有人看到你在西贡小巷藏东西,是钻石吧?”
李云飞抖了一下,没吭声。
陆辰等了片刻,忽然道:“我听说你有个女儿。”
李云飞目眦欲裂,吼道:“你敢!”
“那我试试!”
陆辰点点头,对司机道:“停车!”
司机猛地刹车,计程车四轮抱死在地上拖出几米长焦皮痕迹。
陆辰推开门,转身下车。
李云飞心中一颤。
陆辰看着他,平静道:“那我就先去摆放一下你的老婆女儿,有了她们的帮助,我想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应该会回答我的问题。”
说完,陆辰转身就走。
李云飞看着陆辰走出一步,两步,三步。
眼瞅着他头也不回的要离开,李云飞再也忍不住了,声嘶力竭喊道:“不要,我说我说!”
陆辰转身,一步步走回来,盯着他不说话。
李云飞看向司机,司机很干脆,一头撞晕在方向盘上。
李云飞嘴唇蠕动了下,说出了一个地址。
陆辰点点头,转身离开。
李云飞心神放松下来,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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