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贡小巷，陆辰从乱石堆里摸出一个黑天鹅绒的小袋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对旁边好奇盯着自己看的脏兮兮男孩笑了笑，转身离去。
李云飞给得地址很准确，没敢耍小心思。
当然，他显然也不敢。
割喉杀手名声在外，敢拿着机枪在光天化日之下扫射，在外人看来简直是个疯子。
跟疯子耍心眼，他怕自己老婆孩子会死得很惨。
其实李云飞是那种老派的江湖混混。
他虽然罔顾法律，虽然也伤天害理，却有自己的底线。虽然古板，但这种人也是最好拿捏的。
当然，他痛痛快快把钻石交出来，估计也存着破财免灾的想法，如今遇到割喉杀手，又中了一枪，妥妥会被警方关押。
之后会怎么暂且不说，短时间内算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办公室内，陆辰睁开眼睛。
“还是准备不足啊！”
他拉开抽屉取出烟盒，摸出一根迷你雪茄点燃。
这次行动稍显仓促的行动，发现还是有很多漏洞。
首先，割喉杀手虽然名声在外，却也被警方通缉，行动多有不便利。
这次若不是李云飞识时务，怕是真的得去拜访一下他老婆孩子。
这就有点违背陆辰的做人原则了。
其次，没有提前准备好安全屋。
第二身虽然方便，但无论启动还是收回，都需要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
临时宾馆太不稳妥，安全屋才是更好的选择。而且每次最好准备三个以上，一旦发现有尾巴，可以变换外形快速脱身。
第三，除了武器弹药以外，也应该准备些钱。
陆辰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屑做欺负人之举。
像今天的司机，应该给点补偿的。
否则时间一长，难免横生变数，万一什么时候被小人物摆一道，损失一个第二身道具是小，暴露道具才是大事。
谁知道会不会从哪冒出一个法师，顺着道具找到自己。
毕竟这里是港综，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的。
相反，割喉杀手出手大方，且不伤害不相干人的传闻若是传扬出去，以后再出动这个马甲，说不定会胆大的主动跑过来帮忙。
想到这里，陆辰忽然想到了高台桌的金币。
在疾速追杀的世界里，这玩意可是标准货币，不管乞丐还是出租车司机，只要看到金币，立刻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陆辰暂时还无法做到那么夸张的程度，但仿照高桌金币整一整，试探一下各方面有什么反应，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陆辰仔细琢磨着，越想越觉得可行。
他掐灭烟头，起身拉开办公室门。
“来个人！我有点事交代！”
外面人不少，看起来都在一本正经的忙碌着，但陆辰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少人都在摸鱼。
陆辰才懒得理会，以后有的是他们忙的时候。
一个长相有些老气的男子走了过来，笑着道：“陆sir！”
“嗯！”
陆辰打量了下他，觉得有些眼熟，问道：“你是？”
“SPC47892元龙，刚从军装组调过来的，还在熟悉事务阶段，陆sir有什么吩咐？”
陆辰没什么印象，点点头道：“帮我个忙，我收到消息，割喉杀手又出现了，问问什么情况，有口供的话送一份过来！”
“明白！”
元龙点点头，快步离去。
陆辰走到书架前，扫了眼侧面贴着的标签，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翻阅。
马甲想要用得好，身份绝对少不了。
无论出行，隐藏还是准备安全屋，都少不了身份。
对于陆辰来说，这一点其实很好解决，只需要去下边的拘留室转一圈，就能弄到不少身份，甚至相关证件都能顺手复制过来。
不过问题是，弄到的证件多是有案底的。
一旦使用，难保会不会有抽风的警察盯上，陆辰可不想在安全屋这种重要的地方，留下致命的疏漏。
所以，身份必须是没有案底的普通人。
这样一来，除了从户籍科那边拿资料，就只能想想其他办法了。
手中档案翻阅片刻，陆辰的手忽然一顿，停在了一个老家伙的档案上。
扒手金。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家伙，自十五岁起就在街面上做扒手，坐过牢也拜过堂口，可以说是从最混乱的年代中走过来的，运气好活到了现在，凭着资格老，大小也算是一号人物。
但他的手艺毕竟上不台面，社团里有地盘的大哥看不上他，能看上他的又辈分不够，因此，他老了老了，反而落了个逍遥。
早年前，他就是个醒目的。
即便手艺精湛，也绝不做大活，每日搞个百十块就收手，日子虽不说大富大贵，却也能餐餐酒顿顿肉，偶尔找个楼凤打打野食，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他本来想这样过一辈子的，谁知四十岁时与一个寡妇看对了眼，得了个女儿，自此开始收徒两人，进入人生第二阶段。
如今徒弟女儿长大，手艺也精湛起来。单帮成了团伙，老头子活得更加滋润了。
他们虽然小打小闹，但也难免踢到钢板，被警方针对过几次，但也仅此而已。
陆辰也是在总署翻阅档案的时候，对这老家伙和他手下三个徒弟的组合有些印象，这才拿了过来。
他隐约记得，那姑娘似乎挺豪放来着。
此时，办公室门被敲响，元龙进来放下一份文件，道：“陆sir，这是你要的口供，特意从重案组那边要过来的。”
“麻烦了！”
陆辰点点头，递了根迷你雪茄给他，问道：“办案流程熟悉的怎么样？”
元龙接过，点头：“已经没问题了！”
“嗯！”
陆辰沉吟了下，道：“前两天总署那边发生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元龙点头，并不说话。
“这件案子跟之前中环解款车爆炸案有关，我猜测当时逃走的天养生三兄弟会在近期回来报仇，目前陈晋在跟进这件案子，你有没有兴趣？”
陆辰点了根烟，微笑看着他。
元龙想了想，笑道：“合适么？”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去帮忙的嘛！陈晋不会说什么的，不过天养生等人都是雇佣兵出身，危险程度非常高，这点你要考虑清楚!”
“既如此……”元龙咧开嘴角：“多谢陆sir给我这次机会！”
“诶！”
陆辰摆摆手：“去跟陈晋联系一下吧，有什么意见，让他直接打给我！”
“thankyou，sir！”
元龙敬了个礼，转身离去。
看着他背影，陆辰皱了皱眉。
这家伙……性格好稳啊！
片刻后，他翻开那份口供，眉头忍不住挑了挑。
“杜德祖？这什么鬼名字？”
……
下午下班后，陆辰先后去租车公司和出租屋转了一圈，然后去了最近的商场，给老王买了一身超薄水手服，直奔对衡道。
他今晚准备玩点新花样。
可惜没有格子裙，不然配上丝袜味道更正。
十点，激烈的喘气平复下来，老王缩在陆辰怀中睡去，陆辰抬手摸了摸她缎子般的秀发，紧了紧手臂闭上眼睛。
于此同时，安静无人的商场地下停车场里，一辆灰色丰田轿车的后备箱忽然打开，带着鸭舌帽，穿着黑色卫衣的割喉杀手翻身跳出，从里面一个背包里掏出几摞美金塞进内部口袋里，转身离开。
两条街外，阿郎送走最后一个吃夜宵的客人，扭头看到旁边挂着首饰加工招牌的小店还亮着灯，高声喊道：“涛哥，忙完了没有，出来吃碗馄饨面啊！”
“哦，就来！”
小店里有个男人应了一声，片刻后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穿着棕色格子衫的男子走了出来。
阿郎笑道：“你最近很忙啊，接了大生意？”
涛哥似乎不善交际，闻言腼腆一笑，摇手道：“哪有，就是有个富家小姐迷上了宋代金步摇，让我帮忙打一个，最近我一直在研究塑膜，浪费了些时间。”
“金步摇啊！就是电视里女人插在脑袋上，一走路就跟着晃的金钗？”阿郎好奇道。
“嗯，差不多，但要精致一些！”涛哥认真道。
“哇，那你这次做好了肯定出名，以后说不定就会有人主动上门了！”
“希望如此吧！”涛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坐在简陋的餐桌前。
“来，尝尝我新研究的墨鱼丸面，劲道又弹牙，保准好吃！”
阿郎笑着端过来一碗面，放在涛哥面前。
涛哥点头道谢，先可喝口汤，或许觉得鲜美可口，顿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取了筷子大口吃起来。
阿郎一脸笑容的站在旁边看着，心情很不错。
此时，一个穿着卫衣，带着口罩兜帽的男子从小巷子里拐了出来，走到“首饰加工”小店前站住脚步。
他左右张望，似乎发现里面没人，正在寻找店主。
阿郎看到，忙提醒：“涛哥，有人！”
涛哥连忙抬头，面也不吃了，急匆匆赶过去。
“你好，是需要打首饰么？”
陆辰看向他，声音沙哑道：“金币打么？”
“金币？”涛哥愣了下。
陆辰指下小店：“进去说？”
“当然，当然！”涛哥连忙点头，做出请的手势。
阿郎看着两人背影，摇摇头：“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金币有什么好打的，难道又是祝寿？古里古怪！”
涛哥的店很小，只有三四个平方的样子，以一张五十厘米的玻璃柜分成内外两部分，东西虽然多，却并不脏乱。
陆辰有些奇怪，在这种地方开重金属加工的小店，难道不怕被混混抢吗？
涛哥显然不是个有眼色的，他站在柜台里面，认真道：“先生是想打拜寿金牌？”
陆辰摇头：“金币，但不是纯金，要首饰合金，要抗磨损，重量控制在一百克，能做到么？”
涛哥想了想，点头：“这点不难，还有么？”
“有，边缘要设定成锯齿！”
“花纹呢？”
“你知道古希腊神话公正女神么？”陆辰问。
涛哥一愣，摇头。
“那你可以回头查一下资料，金币正面，我要天平与长剑的交叉图案，背面要女神上半身的浮雕，能做么？”
“这……”涛哥迟疑。
陆辰问道：“不能做？”
涛哥摇头：“能做，但得不偿失。一百克首饰黄金充其量不过六千块，可想要制造出这样的金币，花费少说要翻五倍，而且，查资料，射击图案，制造模型少说要十天以上。”
“可以！”
陆辰点头，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崭新的富兰克林放在柜台上。“这是定金，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初版设计稿，有没有问题？”
涛哥看看那张美金，咽了下口水，艰难道：“恐怕不够！”
“你要多少？”
“最少也要五张才够，我需要准备材料，还要请人……”
不等他说完，陆辰已经有掏出了一摞钞票。想了想，他又摸出了一颗子弹放在柜台上。
涛哥骤然僵硬，陆辰平静道：“三天后，我要看到稿子！”
“没……没问题！”
涛哥咽了下口水，他偷偷打量着陆辰的打扮，骤然想起什么，心都揪了起来。
陆辰点点头：“那好，三天后还是这个时间，别让我失望！”
说完，陆辰转身便走。
涛哥盯着柜台上美金，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阿郎探头过来，看到美金哇的一声叫出来。
“哇，涛哥，你发财啦，真打金币？”
涛哥忙将子弹抓贼手里，一边收钱，一边挤出一个勉强笑容：“是啊，要求特别多，不但要求浮雕还搞定了克数，若不是看他出手大方，还真不想接这单生意。”
阿郎撇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嘛。我一碗面才卖十二块，你收割定金就好几百美金，要不咱们换换？”
“想得美！对了，帮我把面热一下，我一会出去吃！”
“好的！我在给你多加几颗鱼丸，你一会给我讲讲那人到底想要个什么金币，这么神神秘秘的。”
阿郎说着转身离去。
涛哥飞快收好钞票，打开下方一个隐秘的小保险柜，犹豫了下，把钱和子弹一起放了进去。
他虽然木讷，却不是傻子。
那人或许很危险，但也真的撒钱啊，他不过是个讨生活的小老百姓而已，为钱而活罢了，世人都如此，没什么可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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