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明白一切都太晚了。
长槊破空而来，他挥刀格挡，却因连日奔波气力不足，被一击震落马下。
混战中，刀锋如林，箭矢如雨，五百轻骑在钢铁洪流中瞬间溃散。
张济奋力厮杀，奈何寡不敌众，最终被长枪贯穿胸膛，倒在金黄的稻田里，鲜血渗入泥土，染红了的稻穗。
死的可谓窝囊。
消息传回弘农郡时，城楼上的夕阳同样猩红。
他攥着染血的战报，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纸张在颤抖的指间发出细碎的声响。
叔父的死讯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胸腔上，震得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眼前浮现出张济临行前拍着他肩膀的模样，那声“守好城池”的嘱托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此刻却化作利刃，一下下剜着他的心。
“该死！”若不是风杨大军攻伐，叔父何至于冒险！”
他猛地抽出佩剑，寒光映着扭曲的面容。
剑锋“当啷“一声劈在城垛上，溅起的火星如同他暴涨的杀意。
风卷着枯叶掠过他的脚边，却吹不散他眼底疯狂的念头。
在这血色残阳下，仇恨的种子迅速生根发芽——所有的过错，都该由风杨军来偿还。
他握紧剑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剑格滴落，混着城墙上经年累月的尘土，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
...
吕布攥着方天画戟，在中军帐外来回踱步，铠甲碰撞声混着他压抑的咒骂，在暮色中愈发焦躁。
四百五十里外的洛阳城。
风杨正在帅府院落内，抱着女儿看枝头。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迅速靠近。
数名近卫猎骑纷纷抱拳汇报。
“主公，主公！吕布进攻弘农郡，遭受到张济全力反抗，止步不前。”
“主公！四处收购粮草与钢铁，正在打造大量箭矢。”
闻言。
风杨起身。
天伦之乐终还是要暂时结束了。
留下张辽守洛阳。
高顺，徐晃继续训练陷阵营，整军御林军。
自己带着36骑近卫朝着弘农郡疾驰奔去。
...
...
弘农郡外大营。
伴随着一名近卫猎骑的禀报。
吕布猛然直起身子，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
“张绣带兵出城了？”他的声音里裹挟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正是！吕将军，敌军已在十里外列阵！”
猎骑话音未落。
吕布已大步跨出营帐。
眼见吕布就要点兵出征，贾诩心头突然泛起一阵恶寒，有一种不好预感。
他抢上两步，挡在辕门前，袍角扫过满地暮色。
“吕将军！张绣据守那么多日，此番贸然出城，必是诱敌之计，还请先等待猎骑查探虚实再说。”
“哼！”吕布冷笑一声，虎目圆睁，“三日前你还信誓旦旦说三千铁骑可破万军，如今敌军送上门来，却叫我畏缩不战？若传出去，方天铁骑的威名何在！”
贾诩暗暗叫苦，这个傻大个真够傻的。
可他还是苦口婆心相劝。
那日在风杨帐前，他已立下“策错则自刎”的重誓，此刻性命与战局早已紧紧相连。
“将军！兵无常势，行军打仗，也不能单一只看勇猛，排兵布阵、审时度势才是取胜之道啊！”
“够了！”吕布的方天画戟重重杵在地上，震得地面微微发颤，“贾诩！莫要再聒噪！给我退下！”
贾诩只觉喉头发苦，他知道他管不住吕布。
猛然抓住正要退下的近卫猎骑手腕，声音沙哑如破锣。
“兄弟！速速快马禀报主公，命他即刻赶来！晚了必酿大祸！”
猎骑望着贾诩通红的双眼。
略一犹豫，旋即飞身上马，马蹄声如骤雨般消失在苍茫中。
...
...
风杨早已行军半日。
那名急促通报的亲卫猎骑，刚刚奔至五公里，就迎头碰上了风杨。
了解情况后。
他也是加快了马步。
大营辕门前，贾诩正抓着旗杆急得团团转。
远远望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冲破尘雾，几乎喜极而泣。
而此刻吕布已跨上赤兔马，方天画戟直指苍穹，身后万匹铁骑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主公！”看到风杨的吕布，连忙抱拳打招呼，“怎么突然来了。”
“进帐再说。”
风杨干脆的回营，抬步走出。
“啊？”吕布一愣，“主公，我正准备出征迎敌，张绣那厮已摆好阵势等我。”
“既知道摆好阵势等你，你还去？进账再说！”风杨态度坚决。
“...”
吕布尽管不情愿，也只好勒马而归。
伴随着风杨略过贾诩。
贾诩慌忙抱拳，躬身行礼的脊背几乎弯成满月。
“主公……”
“一起进账吧。”
...
...
入账后。
风杨高坐主位。
看完猎骑汇报的阵营。
“对方军阵前排盾甲如墙，后排弩矢蔽日。”
他抬眼望向吕布，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剑。
“奉先，你是怎么想的？”
“方天铁骑勇猛，数百步内，直接冲击而过去，踏破阵型，活捉张绣，弘农郡可定！”
“荒谬！”
风杨猛然起身。
吕布本能地低下头。
额前碎发遮住了他紧绷的眉眼。
这是他追随风杨以来，第一次见主公对他如此雷霆之怒。
“主公，不能这样冲阵吗......”
“你在并州打匈奴是脑子打坏了吗？你可知弩阵之下，铁骑不过是活靶子？就算是踏破对方阵营，你可知会有多少折损？”
风杨大步走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像是碾在吕布心尖上。
“我……”吕布喉间发紧，话未说完便被截断。
“我将贾诩交于你，你为何不问？他有策，你为何不用？”风杨的质问如重锤，一下下砸在帐内寂静里。
吕布偷偷瞥向贾诩，目光里还残留着戒备与不甘。
却见贾诩双手抱拳。
“主公莫要怪罪吕将军。他一心想为主公立下战功，若轻易采信于我，反倒显得对主公一片赤诚。”
这话如同一缕春风，吹散了帐内凝滞的火药味。
吕布原本以为会看到贾诩对自己的讥讽，却没想到居然对自己说起了好话。
一时之间，看贾诩的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而贾诩也是聪明人。
否则，正剧中，也不会安然终老。
比想象中，更懂人心。
风杨也正是利用这一次机会，让手下文武和睦，也让贾诩显现出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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