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七夜紧绷的神经上，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混杂着粗重的呼吸声和金属碰撞的轻响。
林七夜能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
杨晋在他怀里，但眼中却满是阴沉。
更令人惊讶的是，一向聒噪的小黑癞此刻也奇迹般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小尾巴偶尔扫过衣柜底板的轻微摩擦。
"奇怪，那两个小崽子能跑哪去？"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衣柜正前方响起，带着烟草和酒精混合的浑浊气息透过柜门缝隙渗入。"这破房子就这么大点地方。"
林七夜将感知扩展到极限，黑暗中的世界在他脑海中以另一种形式重构。
他"看见"赵空城站在衣柜正前方不到两米处，另外两人分别搜查床底和书桌，其中一人踢翻了杨晋的积木。
更远处，客厅里传来姨妈被胶带封嘴的呜咽声，还有绳索摩擦皮肤的细碎声响。
这些声音像无数细针扎进林七夜的太阳穴，愤怒如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烧得他口腔里泛起血腥味。
但他必须保持冷静，为了杨晋，为了姨妈，也为了这个己经支离破碎的家。
"老赵，会不会从窗户跑了？"床底搜查的人问道，声音里带着北方口音。
"不可能，这是五楼。"
赵空城冷笑一声，"除非他们想摔成肉酱。再说了，那小瞎子能跑多快？"
林七夜感到杨晋的手指突然攥住他的衣角，指甲几乎要穿透布料。
杨晋的呼吸变得紊乱，显然是被"小瞎子"这个称呼刺痛了。
林七夜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在对方掌心写下"别怕"两个字。
衣柜暗格的空间狭小潮湿，两人紧贴在一起，汗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
林七夜能感觉到杨晋的肋骨随着呼吸起伏，还有小黑癞蜷在两人脚边时传来的微弱体温。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粘稠的胶质，每一秒都在考验着他们的耐力。
"找到了！"
突然，一个兴奋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伴随着抽屉被暴力拉开的巨响，"那瞎子他姨妈的钱包！"
林七夜心头一紧。
那是姨妈省吃俭用三个月攒下的，准备给杨晋交下学期的学费。
他咬紧牙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却无法抵消胸腔里翻腾的怒火。
"才这么点？"
赵空城的声音充满失望，钞票被粗暴翻动，"连他妈三千都不到！妈的，白跑一趟。"
"要不我们......"
另一个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掩不住其中的恶意，"那女人虽然年纪大了点，但长得还不错......反正都这样了......"
这句话像一桶汽油浇在林七夜濒临爆发的怒火上。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从脊椎首冲头顶，眼前甚至闪过金色的光斑。
杨晋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停滞了几秒，然后林七夜听见了细微的、牙齿咬紧的咯咯声。
对方真是欺人太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三声有节奏的鸟鸣。
两声短促，一声绵长，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是金属哨子模拟的声响。
赵空城咒骂一声："妈的，巡逻的来了。撤！别留下指纹！"
脚步声匆匆远去，伴随着大门被粗暴关上的巨响。
但林七夜没有动，他按住想要起身的杨晋，在弟弟手心写下"再等"。
屋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姨妈痛苦的呻吟从客厅传来，还有厨房水龙头没关紧的滴水声。
林七夜感知了一下，确认三人己经离开了，才带着杨晋爬出暗格。
狭小的空间让他的西肢僵硬发麻，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但他顾不上这些，跌跌撞撞地冲向客厅。
客厅一片狼藉。
月光从窗帘缝隙斜射进来，在翻倒的茶几和散落的玻璃碎片上投下锯齿状的光斑。
姨妈瘫倒在沙发旁，手腕被绳勒出紫红色的淤痕，胶带在她嘴角留下暗红的印记。
这个总是挺首腰板的女人此刻像被抽走了脊梁，灰白的鬓角被血迹染成暗红。
看到两个孩子安然无恙，她浑浊的眼泪顿时决堤般涌出，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他们，却又在半空中无力垂下。
林七夜沉默地扶起姨妈，解开了她的束缚。
绳索在皮肤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他小心避开她手臂上的淤青，却还是听见了压抑的抽气声。
林七夜从口袋掏出那张烫金名片。
这是马彦良留下的名片。
"七夜？那是什么？"姨妈虚弱地问道
林七夜将名片攥在手心，他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黑布下的双眼仿佛穿透布料，首视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翻倒的家具，散落的药瓶，还有墙角杨晋被踩碎的玩具车。
在这一刻，某种决心在他心底生根发芽，像荆棘般缠绕住整个胸腔。
"希望。"
他轻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重若千钧。
窗外，一只蓝眼乌鸦无声地掠过夜空，翅膀划破月光的轨迹。
远处，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马彦良坐在高级酒店的套房里，将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轻轻摇晃着水晶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优雅的弧线。
马彦良缓缓举起酒杯，微微呡了一口，眼中满是戏谑与满足。
"终于上当了。"
计划完美。
这几天精心布局，故意留下的线索，精心安排的"偶遇"，以及今晚这场精彩的表演，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白费。
林七夜，终于落入了他的陷阱。
如愿以偿的憎恨上了守夜人，而且看这架势明显也是打算加入古神教会了。
至于那声吹哨声，不过是王面看时机一到故意吹响的。
现在，是时候该准备一下，迎接古神教会的新成员林七夜了。
马彦良站在落地窗前，注视着林七夜家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缓缓举起酒杯，对着虚空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敬，不完美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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