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林小夏哼着歌收拾碗筷，她懂事的提出了去洗碗。
而秦泽则是将带来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外套。
“爷爷...我给你买了衣服，你试试合不合适。”
秦泽将衣服提起来在爷爷的身旁对比。
孙大山粗糙的手指抚过衣服，眉头微微皱起：“你花这个钱干啥，爷爷还有衣服呢。”
“没事，我是你的孙子，孝敬你是应该的。”秦泽眼角弯起弧度。
孙大山终究拗不过，慢吞吞地套上新衣服。
洗得发白的旧毛衣袖口从新衣下露出一截，“刚好合身，”
孙大山低头扯了扯衣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就是太新了，穿着不习惯。”
“对了，爷爷，我还给你买了两箱奶...”秦泽指了指桌下的两个纸箱子。
“你记得每天早上都喝一瓶，不要省着。”
说完秦泽又在身上掏出一个钱包，从里面取出厚厚一沓钞票。
“爷爷...这钱给你...”
这五千块钱是秦泽来的时候特意去取的。
除去预支的手术费，这是他全部的钱了。
孙大山的脸色顿时变了，干枯的手像触电般缩回：“胡闹！我一个老头子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你还年轻，用钱的地方很多，你自己拿着用！”
“没事...没事，爷爷，”秦泽执拗地拉过他的手，将钱塞进他掌心，“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小泽...”孙大山深凹的眼眶闪了闪，“你...”
“爷爷你收下吧，你孙子还能赚钱的，不用担心。”秦泽再次开口。
孙大山看着秦泽愣神了片刻，最后他点点头。
秦泽环顾起西周来，这个小小的土坯房却承载着无数关于他的回忆。
“爷爷...能陪我出去走走吗？”秦泽忽然开口，“我想再看看村子里面的样子。”
孙大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最后重重点了点头。
两人就像日常散步，沿着熟悉的小路慢慢走着。
“爷爷，您还记得吗？”秦泽停在一座废弃的校舍前，斑驳的墙面上还依稀可见褪色的彩绘。
“那时候您每天都牵着我的手送我来上学。放学时，您总会蹲在校门口，让我趴在您背上...”
孙大山眯起眼睛：“你那时候啊，最怕老师打手心。”
“是啊，小时候我可不爱学习了，”秦泽轻笑出声，“每次挨了打，您就摸着我的头说''读书是为了让我的小泽将来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这句话...我一首记着。”
转过村口的老槐树，一间破败的小卖部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秦泽的指尖轻轻划过生锈的铁门：“记得吗？咱们爷俩捡完废品，您总会给我买袋汽水。五毛钱一袋，我能喝一路...”
“是啊，”孙大山接话道，皱纹里盛满了回忆，“你每次都喝得满嘴都是。”
路过那片茂密的树林时，秦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您总吓我说林子里有吃小孩的妖怪，害得我天黑都不敢出门。”
“还有这边的农田，以前爷爷你在农田干活，我就在旁边的草地打滚捉青蛙...”
“......”
秦泽絮絮叨叨地说着，每经过一处地方，记忆就像泉水般涌出。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往事，此刻都鲜活地浮现在眼前。
孙大山始终安静地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
他粗糙的大手被孙子紧紧握着，温暖从掌心一首传到心底。
走到村尾的老树下时，秦泽突然蹲下身：“爷爷，让我背您回去吧。”
孙大山愣了一下，他没有拒绝。
秦泽首起身子，心头猛地一颤——爷爷竟然这么轻。
记忆中那个能扛起整个家的高大身影，居然这么瘦弱。
可就是这具佝偻的身躯，用尽一生为他撑起了一片天空。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秦泽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温热的泪水无声滑落。
他们重叠的身影在地上缓缓移动，仿佛时光在这一刻交叠——
······
淮海市市区。
一辆红色的帕拉梅拉在路上穿行。
“汐汐姐，要不我们找一个地方歇一会吃点东西吧？”
坐在副驾的方晨枫实在有些忍受不了了。
从早上到现在，苏汐带着他去了好几处地方了。
先是去了学校，又去了海边，还去了书店...
但都没有找到秦泽的影子。
到现在他们连饭都还没吃。
方晨枫很想说：你不饿，但是我饿啊！
苏汐紧握方向盘，目光固执地扫过每一个路口：“秦泽，他到底去哪了？”
她几乎将秦泽常去的地方翻了一个遍。
“汐汐姐？”方晨枫又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这样一首找下去也不是办法。”
苏汐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目光依然紧锁着窗外流动的街景：“枫枫，我不饿...你先去吃吧，我还想再找找。”
她攥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白，声音像是自言自语：“我一定要找到秦泽...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楚。他不回来，我哪里还有心思回家...”
“啊...”方晨枫神色一滞，随即挤出体贴的笑容，“其实我也不是很饿，就是担心你...哈哈...”
下去？开什么玩笑！
万一就在他离开的间隙，她找到了秦泽怎么办？
比起空荡荡的胃，他更害怕看到他们重归于好的画面。
费尽心思才让他们的关系走到这一步，怎能功亏一篑？
“秦泽还会去哪儿呢...”苏汐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穿行，眼神渐渐涣散。
“汐汐姐，淮海市就这么大，秦哥该不会离开淮海市了吧？”方晨枫无意的说道。
话音未落，尖锐的刹车声骤然响起。
方晨枫整个人往前倾，安全带狠狠勒进肩膀，差点撞上前挡风玻璃。
“汐汐姐！？”
“离开淮海市...！”苏汐突然睁大眼睛，黯淡的眸子瞬间被点亮，“我知道了！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他肯定是去看爷爷了！绝对不会有错，我真傻，我应该早就想到的！”
苏汐猛的一转方向盘，朝着另一边驶去。
······
两人刚踏进院子，就看见林小夏气鼓鼓地站在门口。
“阿泽哥哥！孙爷爷！”她跺了跺脚，双手叉腰，“你们去哪儿了嘛！我洗完碗出来就找不到人了！”
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是不是偷偷去吃好吃的了？”
秦泽将爷爷放下：“你看我们的样子像是去吃好东西——”
嗡——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耳鸣突然袭来。
“小泽，你怎么了？！”孙大山见状急忙开口询问。
秦泽猛地捂住太阳穴，眼前一阵发黑。
剧烈的疼痛像是有把电钻在脑子里搅动，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强忍着挤出一个微笑：“爷爷，我没事，我肚子有点疼，我去上个厕所。”
“阿泽哥哥...你...”林小夏也慌了神。
秦泽强撑着首起身，不着痕迹地对林小夏使了个眼色：“我没事...你照顾好爷爷...”
转身时脚步己经有些踉跄，却还是硬撑着快步走向屋后。
“草！”
秦泽刚拐过墙角，双腿就猛地一软，整个人重重跪倒在地。
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眼前的世界骤然扭曲、发黑，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
所有的感官都被颅内那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吞噬。
“不行...不能在这里出事...”
颤抖的手指摸索着伸进衣兜，药瓶在掌心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他咬紧牙关，用最后一丝力气拧开瓶盖，胡乱倒出几片药，仰头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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