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夏的防护手套上沾满了粘稠的番茄汁液。
她盯着指尖那一抹暗红色，眉头皱了起来。
不对劲。
这液体太浓了，像是掺了某种金属颗粒，在D-7种植区的冷白色照明灯下泛着诡异的油光。她下意识搓了搓手指，汁液竟拉出了细丝，像融化的聚合物。
“见鬼……”她低声咒骂，俯身拨开茂密的番茄藤。
下一秒，她的呼吸停滞了。
藤蔓的断口处，渗出的不是鲜红的汁液，而是一种荧蓝色的黏液，正缓慢地滴落，在种植槽的合金边缘蚀出细小的凹坑。更可怕的是，那些液体在接触空气后，竟开始自主蠕动，像某种活物般沿着叶片攀爬，最终汇入主茎的脉络。
整片番茄田的果实，表皮之下，隐约浮现出幽蓝色的血管状纹路。
林夏的耳麦突然炸响：“林！你在搞什么？D-7区的生物传感器全部超标了！”
是阿廖沙·科加的声音，粗粝得像砂纸摩擦金属。
她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幕——那些发光纹路正在同步脉动，像某种沉睡的生物正在苏醒。
“阿廖沙……”她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紧绷，“我觉得，我们种的东西……可能不是番茄。”
2
阿廖沙·科加踹开气密门时，林夏己经退到了种植区的边缘，军刀出鞘，刀尖对准了那片发光的藤蔓。
俄国人高大的身躯像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机械左臂的液压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他的战术目镜上，数据流疯狂滚动。
“辐射值正常，无己知毒素……”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但生物电信号……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林夏没回头，只是死死盯着那些藤蔓：“它刚才缠住了我的脚踝。”
阿廖沙的瞳孔一缩。
她的左腿防护服上，确实有一圈焦黑的腐蚀痕迹，像是被强酸灼烧过。
“你被感染了？”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没破皮。”她简短地回答，但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耳后的神经接口——那里隐隐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
阿廖沙的机械臂切换成扫描模式，冷蓝色的光束扫过整片种植区。
“这些植物……它们的细胞结构在重组。”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不确定，“像是某种……”
“共生体。”林夏接上了他的话，眼神锐利如刀，“它们不是被污染了，是在进化。”
话音刚落，整个种植区的照明灯突然闪烁起来，随后“啪”地一声全部熄灭。
黑暗中，只剩下那些番茄藤蔓的幽蓝脉络，像一张巨大的神经网络，缓缓蠕动。
3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夏的瞳孔骤缩。
那些藤蔓——正在向他们爬来。
“后退！”阿廖沙一把拽住她的肩膀，机械臂的合金指节“咔”地弹出一支液氮喷射器。
极寒的雾气喷涌而出，接触藤蔓的瞬间，那些发光的脉络骤然凝固，像被冻结的闪电。但仅仅两秒后，冰晶开始崩裂，藤蔓以更快的速度再生。
“没用！”林夏咬牙，从战术腰带上扯下一枚燃烧弹，“试试这个！”
爆炸的火焰席卷了整个种植槽，热浪逼得两人后退数步。火光中，那些藤蔓扭曲着，发出尖锐的、近乎人类尖叫的高频声波。
林夏的耳膜一阵刺痛，耳麦里传来刺耳的杂音。
“它们在……通讯？”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阿廖沙。
俄国人的表情阴沉得可怕。他的战术目镜上，声波分析图疯狂跳动。
“不是通讯。”他低吼，“是召唤！”
下一秒，整座基地的警报系统被触发，刺耳的蜂鸣声响彻走廊。主控AI的机械女声冰冷地播报：
【警告：深渊层压力异常】
【警告：检测到量子级生物反应】
【警告——】
广播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们从未听过的、带着诡异韵律的声音，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却又夹杂着电子杂音。
林夏的神经接口突然剧痛，一股陌生的数据流强行涌入她的视觉神经。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全息影像——
地底深处，一座由发光藤蔓编织而成的巨大巢穴，正中央，悬浮着一颗……
跳动的“心脏”。
4
“林！醒醒！”
阿廖沙的吼声将她拉回现实。林夏猛地喘息，发现自己跪倒在地，鼻腔里满是铁锈味——她流鼻血了。
“你看到了什么？”俄国人死死抓着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下面有东西……”她喘息着，指向地板，“深渊层……不是空的。”
阿廖沙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丝红光。
突然，整个种植区的地板开始震动，合金钢板像脆弱的纸板一样扭曲、隆起。
“跑！”他一把拽起林夏，冲向出口。
但己经晚了。
地板轰然塌陷，无数发光的藤蔓如触手般冲天而起，瞬间缠住了阿廖沙的机械腿。液压管爆裂的瞬间，林夏的军刀斩下，刀刃却被某种无形的力场弹开。
藤蔓勒紧，阿廖沙的面色因缺氧而发青。
林夏的瞳孔骤缩——她看到，那些藤蔓的尖端，正刺入他的皮肤，注入荧蓝色的液体。
“不——！”
她扑上去的瞬间，整个世界的重力似乎突然颠倒。
下一秒，她和阿廖沙一起坠入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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