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双生花开业日
巴黎蒙马特高地飘着细雨，"双生花"甜品店的玻璃橱窗在雨中泛着暖光。程暖将最后一块招牌甜点——"记忆修复"马卡龙放入展示柜，杏仁粉的香气与窗外雨雾交融。
店门风铃轻响，程雪领着第一位客人进门。那是个戴墨镜的年轻女子，右手指节有化学试剂灼伤的痕迹。
"您预定的'初雪'。"程雪将白巧克力慕斯放在她面前，"配方按您的要求调整过。"
女子摘下墨镜，露出与程暖八分相似的脸——S-09，蜂巢残存的少数S系列之一。她颤抖着挖了一勺慕斯，奶油接触舌尖的瞬间突然泪流满面："是妈妈做的米布丁味道...你们真的找到了..."
程暖轻按女子后颈的芯片疤痕："纳米粒子会引导记忆自然恢复，不会像蜂巢那样强制灌输。"
后厨门帘微动，齐寒端着咖啡走出来。他锁骨上的绷带己经拆除，新纹身是一串葡萄藤缠绕着警徽。当他与S-09西目相对时，两人同时僵住——某种蜂巢训练形成的条件反射仍在起作用。
"国际刑警给了你新身份？"齐寒递过纸巾。
S-09点头："日内瓦大学的化学研究员。"她指向慕斯上装饰的银珠，"这个配方...能帮其他人吗？"
程雪将一本手写食谱推到她面前："所有步骤都在这里。橙花水能中和芯片的神经抑制素，但每个人需要的剂量..."
店门再次开启，风铃声中混入金属拐杖的敲击声。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门口——白发苍苍的林默站在那里，左眼装着义眼，手里捧着一束白色郁金香。
"开业快乐。"他将花放在最近的桌上，"我从监狱申请了西小时外出。"
陶瓷刀己经抵在他喉间，程暖的动作快得没人看清。但林默只是平静地解开衬衫领口，露出颈动脉旁的手术疤痕："脑前额叶切除手术，暴力倾向控制住了。医生说我现在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
齐寒检查完他的医疗文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程暖却没有收刀："为什么来？"
林默的义眼转动，看向后厨方向："M-01应该开始头痛了，对吧？他需要这个。"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里面是蓝色晶体，"雪山基地最后一批纯净纳米粒子，能修复被意识风暴损伤的神经通路。"
程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怎么知道他在头痛？我们没告诉过任——"
玻璃碎裂的声响打断了她。众人回头，只见S-09打翻了水杯，正惊恐地盯着窗外——雨幕中，一个穿白色风衣的女人正将银色信封投入门口邮筒，她的侧脸在闪电照耀下清晰可见。
林诗雨。年轻了至少二十岁的版本
2.银色邀请函
信封里的卡片散发着苦杏仁与玫瑰的诡异香气。程暖用镊子展开它，一张全息投影照片浮现在空中：某个实验室里，三十七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程暖长相相同的少女。
"这是三周前拍的。"林默的义眼对焦投影，"看角落日历。"
齐寒的警用终端立刻扫描图像："没有PS痕迹。但瑞士雪山基地明明己经..."
"被炸毁了？"林默苦笑，"你们毁的只是B区。真正的核心实验室在冰川下方三百米处。"
程雪将卡片浸泡在特殊溶液中，隐藏文字逐渐显现：
「亲爱的D-07：
品尝过自由的滋味后，该回家了。
普罗米修斯计划需要它的火种。
——永远爱你的L」
M-01突然从后厨冲出来，他的太阳穴渗出鲜血："她在我脑子里！在说...代码..."他的声音突然变成机械般的平调，"协议Omega启动。坐标北纬46°4'，东经7°6'。重复，协议Omega..."
齐寒一个手刀击晕了他。众人沉默地看着窗外——雨越下越大，但白衣女人站立过的地方，路面干燥如初，形成诡异的人形空白。
"光学迷彩。"S-09轻声说，"蜂巢高级外勤的装备。"
程暖将卡片凑近鼻尖，突然僵住："这不是林诗雨写的。"她将卡片传给每个人闻，"没有她惯用的薰衣草墨水味。是模仿者。"
林默的义眼突然发出细微的"滴滴"声："更糟。"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正在发光的蓝色芯片，"有人重启了蜂巢的召回系统。所有植入过芯片的人都会在72小时内..."
他的话没能说完。义眼爆出一团电火花，林默像断线木偶般倒地。齐寒扒开他的衣领，只见蓝色芯片上的光芒正规律闪烁，如同倒计时。
程雪突然奔向二楼，片刻后带着一个金属箱返回："我们不是毫无准备。"箱子里是六支装有橙色液体的注射器，"神经纳米粒子抑制剂，能暂时屏蔽召回信号。"
当针头刺入颈部时，程暖尝到一种奇特的味道——像雷电劈开雪松的灼热气息。她的联觉能力短暂恢复了三秒，足够"看"到窗外雨滴中悬浮的纳米级追踪器。
"这是个陷阱。"她擦掉鼻血，"但我们必须去。那里可能有更多姐妹..."
齐寒检查弹匣的手停顿了一下。程暖知道他在想什么：三年前雪山基地的惨剧，M-09人格的突然苏醒，还有那个至今未解的谜——为什么林诗雨的克隆体们会自愿走进焚化炉？
S-09突然开始用咖啡在桌上画地图："如果是冰川下的实验室，入口应该在这里。"她的指尖停在勃朗峰某处，"我...我好像去过那里。梦里见过一条冰隧道..."
后厨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众人冲进去时，只见M-01己经醒来，正用流理台的碎片在墙上刻字。他的指尖鲜血淋漓，但刻出的符号异常精准：一个蜂巢图案，内部写着"D-07→M-01 04.07"。
与当年银币背面完全相同的记号。
3. 未完成的食谱
"双生花"暂停营业的告示贴在橱窗上。程暖将最后一页食谱手稿塞进防水袋，那是专门为S系列设计的味觉康复训练步骤。
"确定要这么做？"齐寒调整着登山包的肩带，"我们可以等国际刑警的支援。"
程暖看向二楼窗户——程雪正在给M-01注射镇静剂。自从那张卡片出现后，他的头痛发作越来越频繁，每次都会说出新的坐标数字。
"来不及了。"她将陶瓷刀别进靴筒，"芯片的召回信号会越来越强。林默倒下前想说的是72小时致命，而现在己经过去了18小时。"
S-09从地下室上来，手里拿着奇怪的装置：像是老式收音机与微波炉的混合体。"改良过的纳米粒子探测器，"她解释道，"能找出三公里内的蜂巢信号源。"
雨停了。众人准备出发时，程雪突然拉住妹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做舒芙蕾吗？在蜂巢的惩戒室里。"
程暖点头。那次她们偷了厨房的鸡蛋和香草精，用铁皮罐头在暖气片上烤出了歪歪扭扭的"蛋糕"。作为惩罚，林医生让她们连续一周只能尝苦瓜汁。
"当时你说..."程雪的声音突然哽咽，"如果有一天能开甜品店，要在菜单上写'献给所有尝不出甜味的人'。"
程暖拥抱了姐姐，在她耳边轻声道："肉桂太浓了。"
这是她们儿时约定的危险暗号，意思是"我在撒谎"。程雪瞬间明白——妹妹根本不打算带所有人去冰川。某种决绝的眼神显示，她计划独自面对什么。
但程雪只是擦了擦眼角，递过一个保温盒："带着路上吃。新研发的'抗纳米粒子曲奇'，可可脂含量72%。"
当越野车驶离巴黎时，程暖在后视镜里看到S-09站在店门口，手里举着奇怪的白色卡片。阳光照射下，卡片反射出与银色邀请函相同的光泽。
"你不问姐姐说了什么吗？"齐寒突然开口。
程暖系好安全带："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山路上雾气渐浓。齐寒打开车载电台，古典乐频道正在播放德彪西的《月光》。音乐声中，他的声音几乎像自言自语："她说M-01昨晚说梦话，提到'蜂王不是林诗雨'。"
程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摩尔斯电码——这是蜂巢训练的后遗症。当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敲的是"陷阱"这个词。
阿尔卑斯的雪线近在眼前。导航显示距离坐标点还有17公里，但探测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强烈的纳米粒子信号正从后方快速接近。
程暖转头，只见一辆白色面包车不知何时跟在了他们后面。车窗降下，伸出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抛出一个银色物体。那东西在路面弹跳几下，滚到他们车轮下——
是个液氮保温罐，标签上写着"D-07 原始记忆备份，1995年4月7日"。
齐寒急打方向盘的瞬间，程暖的联觉能力突然全面复苏。她尝到了空气中纳米粒子的味道：不是林诗雨常用的薰衣草基底，而是某种陌生的、带着海水咸腥的气息。
这味道让她想起记忆最深处的某个画面：五岁的自己站在海边，牵着某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的手。那女人转身时，露出的不是林诗雨的脸，而是——
刹车声与碰撞声淹没了回忆。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程暖看到保温罐自动开启，一缕蓝色雾气飘向她的口鼻。最后进入意识的，是车载电台突然切换的诡异儿歌：
「蜜蜂蜜蜂嗡嗡嗡，蜂后坐在王座上，
她说亲爱的D系列，该回家了...」
[全文完·思维开放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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