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伦湖的寒风裹挟着碎冰碴,将暮色碾成齑粉。蒙古商队的十二辆勒勒车深陷冰裂的隙缝,车轮下的冰层泛着幽蓝的光,仿佛随时会将整支队伍吞噬。商人们蜷缩在覆满霜花的毡毯间,羊皮袄下的呼吸凝成白霜,二十匹战马的蹄铁己被冰棱磨得发亮。
“明军的舰队,何时能来?” 老商主哈日查盖攥着冻僵的缰绳,指节在寒风中泛出青紫色。他身后的驼队己断粮三日,三十匹骆驼在冰原上发出哀鸣,呼出的白雾与湖面腾起的寒气融成一片混沌。远处的冰丘后传来狼群的长嚎,惊起一群银灰色的雪鸮。
西北方传来齿轮咬合的金属震颤,郑和的蒸汽舰队破开雾霭。旗舰 “蹈浪号” 的青铜烟囱喷出滚滚白汽,螺旋桨搅动的碎冰在船尾织成一道流动的银河。这位六旬的太监将军裹着嵌金锦袍,手扶鎏金舵轮,目光扫过冰面上蜷缩的人影 —— 那些冻得发紫的嘴唇、结霜的睫毛,像无数根细针刺进他心里。
“全速前进!” 郑和猛地扯动黄铜传令铃。蒸汽机的轰鸣声骤然攀升,船首破冰锥撞碎三尺厚的冰层,飞溅的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星芒。岸边的草原牧民丢下弓箭,望着钢铁巨兽犁开冰面,马蹄形的船尾竟腾起袅袅热气,恍若神话中的烛龙现世。
当 “蹈浪号” 的铁锚砸进冰面时,甲板上腾起一团白雾。墨行云掀开玄色斗篷,露出胸前镶嵌蓝晶的机关匣。这位墨家传人轻按匣上九连环,充气飞艇的丝绸气囊在冷风中鼓胀如满月,蓝晶驱动的螺旋桨发出蜂鸣,将探照灯的光柱投射在冰原上。
“飞艇升空!” 墨行云的喊声被风声撕碎。吊篮掠过商队头顶时,哈日查盖看见绳索上缠绕的青铜齿轮正在自动收紧 —— 这是墨家 “悬丝傀儡术” 的改良版。两名冻伤昏迷的牧民被轻轻托起,蓝晶探照灯的光晕里,他们睫毛上的霜花仿佛缀满细碎的星子。
子夜时分,冰原突然震颤。沙尘暴裹挟着冰砾从西伯利亚席卷而来,天地间顿时沦为混沌的冰窟。飞艇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吊篮里的伤员发出惊呼。墨行云疾步跃上甲板,指尖在机关匣上飞速拨动,十二根青铜翼骨从气囊两侧展开,如鲲鹏振翅般稳住身形。
“快看!” 船员指向探照灯的光束。蓝晶核心迸发的幽光穿透风沙,竟在狂乱的雪幕中撕开一道稳定的光路。当吊篮将最后一名商人吊上甲板时,墨行云望着手中发烫的蓝晶 —— 这枚取自玄冥之地的神物,此刻正脉动着淡蓝色的光晕,与远处闪电交相辉映。
黎明的霞光刺破云层时,商队幸存者己裹着明军的棉袄,捧着滚烫的奶茶。哈日查盖抚摸着船舱内壁的青铜管道,热气正从镂空的云纹中缓缓渗出。甲板外,“蹈浪号” 的螺旋桨再次轰鸣,破碎的冰块如万箭齐发,在朝阳下折射出彩虹。
“这是何等的机关术?” 蒙古长老巴图尔的银须在风中颤动,手中的玛瑙烟袋掉落在地。郑和摘下嵌玉扳指,露出掌心的墨家徽记:“此乃墨门‘兼爱非攻’之道。” 他指向远处修补商队马车的明军工匠,“蒸汽可破冰,亦可造车;蓝晶能照夜,亦能煮茶。”
冰原上,牧民们围着散落的碎冰跳起安代舞。他们拾起明军留下的青铜零件,在晨光中细细端详 —— 那些精密的齿轮、刻着篆文的轴承,正悄然改写着草原对 “中原奇技” 的认知。
当舰队驶离呼伦湖时,冰面己裂开蜿蜒的水道。墨行云站在船首,望着冰原上渐渐缩小的人影 —— 商人们正将蓝晶探照灯的图纸郑重裹进羊皮,牧民们在岩壁上凿刻蒸汽船的轮廓。远处传来马头琴的旋律,混着蒸汽机的轰鸣,化作一曲奇异的合奏。
“墨先生,草原人说这是‘长生天的铁舟’。” 郑和递来温热的酥油茶,茶汤里漂浮的奶皮映着朝阳。墨行云饮下一口,望着解冻的湖面泛起涟漪:“机关术的锋芒,原该化作桥。”
冰层下,新的航路正在苏醒。而那些散落草原的青铜零件与蓝晶残片,终将成为连接大漠与江海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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