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西合院斑驳的砖墙上。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前，手里攥着那件许久未穿的红毛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还磨蹭什么？快换上！"贾张氏从身后推了她一把，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傻柱一会儿就来了，你这样子怎么见人？"
秦淮茹被推进里屋，木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她颤抖着解开工作服的扣子，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镜中的女人面色苍白，眼下是两道青黑的阴影。
三十出头的年纪，眼角己经有了细纹。
"棒梗的学费...家里的米..."
她喃喃自语，红毛衣滑过肩膀时像一团火灼烧着皮肤。
门外传来贾张氏刻意提高的嗓音："柱子来啦！快进来坐，淮茹马上就出来！"
秦淮茹深吸一口气，用手指沾了点水抿在干裂的嘴唇上。
镜中的女人忽然变得陌生——红毛衣衬得她肤白如雪，却更像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妈，我..."她推开门，声音细如蚊呐。
贾张氏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这才像话！去，给柱子倒茶。"
傻柱坐在堂屋的方凳上，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
看见秦淮茹出来，他腾地站起来，粗糙的大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秦、秦姐..."
"柱子坐，别客气。"贾张氏笑得满脸褶子，"淮茹，还不去泡茶？"
秦淮茹低着头走向煤炉，滚水冲进搪瓷缸的声音盖过了她喉咙里的哽咽。
茶叶是去年剩下的碎末，在水里打着转，像她无法掌控的人生。
"秦姐今天真好看。"
傻柱凑过来，身上带着食堂的油烟味。
他塞过来一个纸包，"给棒梗买点糖吃。"
秦淮茹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纸包掉在地上，散开一角——是两张十元的钞票。
"哎哟，你这孩子！"
贾张氏眼疾手快地捡起来，顺势推了秦淮茹一把，
"淮茹，还不谢谢柱子？人家这么照顾咱们家。"
秦淮茹的嘴唇颤抖着："谢...谢谢柱子。"
"跟我客气啥！"傻柱咧嘴一笑，黄牙间夹着菜叶，
"秦姐，我那儿还有半斤肉票，明天给你带来。"
贾张氏眼睛更亮了："柱子真是有心了！淮茹，去把柜子里那瓶二锅头拿出来，今天高兴，你们喝一杯！"
秦淮茹猛地抬头："妈！"
"快去！"贾张氏瞪着她，压低声音，"想想棒梗明天吃什么！"
酒瓶被重重放在桌上时，傻柱的眼睛己经黏在秦淮茹身上。
他倒满两杯酒，推过一杯："秦姐，咱走一个？"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秦淮茹呛得咳嗽起来。
傻柱趁机拍她的背，粗糙的手掌在她后颈流连。
"柱子..."秦淮茹往旁边躲了躲，"别这样..."
"装什么清高！
"贾张氏突然提高声音，随即又堆起笑脸，
"柱子别介意，淮茹脸皮薄。你们聊，我去看看棒梗作业写完没。"
门帘落下，隔绝了最后一丝退路。
傻柱的呼吸变得粗重，他又倒满一杯酒："秦姐，我知道你不容易...以后有我呢..."
秦淮茹盯着杯中晃动的液体，恍惚间看见了自己扭曲的倒影。
二十块钱，是她在车间大半个月的工资。
可以给棒梗交学费，能买十斤白面，还能...
"柱子，我..."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秦师傅在家吗？"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厂里急事！"
秦淮茹如蒙大赦，快步走向门口。
门外站着个穿工装的年轻人，她并不认识。
"李副厂长让我通知您，今晚的加班别忘了。"
年轻人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秦淮茹僵在原地，李副厂长的威胁言犹在耳。
要么今晚去他办公室，要么失去工作。临时工的工资只有正式工的一半，根本养不活一家三口...
"谁啊？"傻柱不满地走过来，手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
秦淮茹强忍不适："厂里的事...柱子，我得去一趟..."
"这么晚？"傻柱皱起眉，手上的力道加重，"什么事这么急？"
"是...是明天生产计划有变，我得去核对材料..."
她编着拙劣的谎言，眼睛不敢看他。
贾张氏掀开门帘："怎么了？"
秦淮茹趁机挣脱傻柱的手："妈，厂里临时有事，我得去一趟。"
"这都几点了？"贾张氏狐疑地看着她，又瞥了眼桌上那二十块钱，"柱子还在这儿呢！"
"很快就回来..."秦淮茹抓起外套，几乎是逃出了家门。
夜风刺骨，她裹紧单薄的外套，泪水终于决堤。
红毛衣在月光下像一道伤口，鲜艳得刺眼。
轧钢厂漆黑一片，只有办公楼二层亮着一盏灯。
秦淮茹站在楼下，双腿像灌了铅。李副厂长的办公室就在那里，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她心知肚明。
办公楼走廊空荡得可怕，秦淮茹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
她停在李副厂长办公室门前，抬手敲门时，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门开了，李副厂长油光满面的脸出现在门缝里："小秦啊，我就知道你会来。"
办公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却让秦淮茹感到更加寒冷。李副厂长关上门，迫不及待地搂住她的腰："穿这么漂亮，专门给我看的？"
秦淮茹强忍恶心，悄悄按下口袋里的录音键："厂长，关于我转正的事..."
"急什么？"李副厂长的手在她腰间，"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就在这时，灯突然灭了，整个办公室陷入黑暗。
"怎么回事？"李副厂长恼怒地松开手，"又停电？"
一个黑影从窗外闪过。
"别走！"李副厂长扑过来，却绊倒了椅子，重重摔在地上。
秦淮茹拉开窗户，冷风灌进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在地上咒骂的李副厂长，毫不犹豫地翻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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