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的余威还在院子里肆虐，蝉鸣声聒噪得让人心烦。
何卫国正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给孩子削着苹果皮，一圈一圈，又薄又匀。
于海棠在一旁缝补着小衣服，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丈夫和孩子，嘴角漾着温柔的笑意。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拐棍笃笃敲地的声音。
何卫国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动静，是后院的聋老太太。
果然，下一秒，聋老太太就在一大妈的搀扶下，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前院。
老太太今天穿了件簇新的靛蓝色斜襟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戾气。
"何卫国！"老太太一开口，嗓门洪亮得不像个上了年纪的人，"你给我出来！"
院子里正在纳凉的邻居们闻声都围了过来，连平时不爱出门的孙大爷都推开窗户探出了头。
何卫国放下手里的苹果和小刀，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老太太，您老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聋老太太拐棍往地上一顿，指着何卫国的鼻子就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现在当了科长，有钱了，就忘了本了是不是？"
何卫国挑了挑眉：忘了本？我何卫国的本，可从来不是您老人家。
"老太太，"何卫国语气平静，"我何卫国自问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您老这话从何说起啊？"
"从何说起？"聋老太太冷笑一声，"你现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又是小汽车又是楼上楼下的，就不该孝敬孝敬我这个孤老婆子吗？"
这话一出，围观的邻居们顿时议论纷纷。
"就是啊，卫国现在出息了，是该表示表示。"
"老太太一个人也不容易，给点钱也是应该的。"
"人家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呢！"
刘海中挺着肚子，在一旁煽风点火："何科长，老太太这话说得在理。您现在是大领导了，得起个表率作用嘛！"
贾张氏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尖着嗓子嚷嚷："有钱就烧包！连老人家都不孝顺，这种人当领导，早晚得栽跟头！"她眼神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最好现在就栽！让他也尝尝没钱的滋味！
何卫国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环视了一圈那些义愤填膺的邻居，心里冷笑：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轮到你们自己出钱的时候，比谁都跑得快。
"孝敬您？"何卫国转向聋老太太，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老太太，您倒是说说，我凭什么要孝敬您？"
聋老太太被问得一愣，随即更加恼怒："凭什么？就凭我是你长辈！就凭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长辈？"何卫国嗤笑一声，"院里的长辈多了去了，我是不是都得挨个孝敬一遍？再说了，您老看着我长大？”
“我怎么记得，您老人家眼里只有傻柱呢？我和雨水小时候饿肚子的时候，您老可曾给过一粒米？我和雨水被人欺负的时候，您老可曾说过一句公道话？"
何卫国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您老对傻柱好，那是您老的选择。傻柱也确实孝顺您，为了您，工作都丢了。”
“您老现在想让人孝敬，怎么不去找您的傻柱呢？他现在虽然流落街头，但您老要是开口，他砸锅卖铁也得孝敬您不是？"
这一番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首戳聋老太太的心窝子。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指着何卫国"你、你......"了半天，一口气没上来，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一大妈赶紧扶住她，对着何卫国就骂："何卫国！你怎么跟老太太说话呢！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就是！太不像话了！"
"有钱了不起啊？这么糟践老人家！"
"这要是传出去，轧钢厂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刘海中更是跳着脚指责："何卫国！你这是大不孝！你这种人，就不配当领导！"
他心里暗爽，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厂里知道，把这小子的官给撸了！
贾张氏拍着巴掌，幸灾乐祸地喊道："看见没看见没！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就该天打雷劈！"
何卫国冷眼看着这群跳梁小丑，心里没有丝毫波澜。他太清楚这些人的嘴脸了，一个个道貌岸然，实际上比谁都自私自利。
"我怎么说话了？"何卫国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人的嘈杂，"
我说的是事实。老太太，您扪心自问，这些年您对我和雨水怎么样？您心里有数。”
“我何卫国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知道恩怨分明。想让我出钱孝敬您？可以啊，"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您老先说说，您对我家有过什么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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