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阵渐收,灵息平复。
玄骞站于岩台边缘,赤金羽翼己然散去,只留风中一丝灼热未褪。他斜睨君澜一眼,见她气息虽仍微弱,却终于稳了几分,便轻哼一声,转身背对。
“压得住三日,便可暂避丹息躁动。三日后再来。”
湛玦点头应下,正欲带君澜离开,忽听远方有一道极细的水鸣声自寒潭方向传来,仿佛一条透明的冰丝,自虚空中轻轻拂过。下一瞬,灵气似结出微霜,原本滚烫的岩台西周竟渐染银白,一缕淡蓝的月华自上方洒落,落在玄骞肩头,被他厌恶地拍落:“……又来了。”
火与霜交汇之处,一道清越的身影自虚空中缓步而来。
他一身银衣素袍,鬓发如雪,眉眼带着天生的淡漠与孤傲。行走间步步无声,足下却凝起清霜。君澜抬眸,第一眼便看见他额角的淡银鹿纹,那如月辉般流转的纹路在他低头之际隐隐发光,仿佛在宣告其与凡类全然不同的存在。
“照渊……”湛玦低声唤了一句,眉间略凝。
“毛头小子,叫神君!”照渊嗓音清澈,仿佛泉石相击,听来却并无多少情绪起伏。
“……神君”湛玦沉声道,“帝君临阵,令我护她安稳。”
“嗯。”照渊眸光轻扫君澜,略停顿了一瞬,那双泛着寒光的蓝灰眸子在她面上停驻,未语。
君澜不知为何微微屏气,心跳顿快,仿佛被某种极为凌厉的感知注视。
湛涟忍不住凑上来,在君澜耳侧悄声嘀咕:“他其实一首在山顶寒潭边,不怎么下来,据说看谁都烦,但你是唯一他主动看第二眼的。”
“第一眼呢?”君澜轻声问。
“你还是只小雪鼬的时候,他见你把照渊自己的月灵果叼走一整串,差点当场拍死你。”
“……”君澜顿觉脖子发凉。
照渊似乎听到了她们的悄语,视线落回,语气淡淡地道:“你体内血丹异变,若入寒潮之地太久,会阻灵息归源。不该再上山。”
这语气不像规劝,倒像命令。
君澜怔了怔,下意识欲解释,却被湛玦轻按肩头,低声道:“他是担心你。”
“我并未担心。”照渊却冷声反驳,“我只是怕你在我寒潭边炸出一口火来,把我的静修地毁了。”
“你看吧。”湛涟耸耸肩,“就是这个德性。”
照渊不理她,只缓缓走近几步,那种不近人情的气场却并未压人,反倒像月下寒雾,淡淡绕来。君澜未动,他却忽然抬手,一枚晶蓝的水晶鹿角吊坠悄然浮现于掌中,内中似藏一道微旋的灵息流光。
“此物名‘霜镜’,佩之可助你隔绝部分外感干扰。你感知太强,又未稳固,迟早会走火入魔。”
他语气仍是淡淡,似不在意对方是否领情。
可那吊坠却在他掌中悬停半晌,终是送出。
君澜怔怔接过,掌心微凉。
“……谢照渊前辈。”
“我不是你前辈。”他皱眉,“我是归曜守灵者,非门中人。”
湛涟轻笑:“但你愿意送她护身之物,这就是门中情分啦。”
照渊冷冷瞥了她一眼,薄唇微启:“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扔进寒潭喂月蟹。”
湛涟立刻闭嘴,嘴角却止不住地勾起。
君澜低头看那枚‘霜镜’,灵息平缓,仿佛正好与体内的躁热相抵。她抬眸,再看照渊,却不知为何,忽觉他虽如霜雪般疏离,却在这一刻,令她心中那一线压抑许久的心绪,有了一点微不可察的平衡。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师尊不见的这些日子,她第一次在他人身上,感受到一种不同于温柔的“守”。
而照渊在她目光下,微微一顿,低声自语似地哼了一句:“……浑身长毛的东西果然麻烦。”
他拂袖而去,风声卷霜,霜中藏雷,电光一闪,己然消失在灵阵尽头。
湛玦目送片刻,叹道:“他能现身,也是帝君之令。你不必多想。”
君澜却轻声说:“他不是因为命令才来的。”
湛玦回头看她,目中闪过一丝笑意。
“嗯,我知道。”
他们缓缓折返时,湛涟小声嚷嚷着要她去寒潭边看月蟹打架,又一边劝说:“真羡慕你呐,你现在,有灵禽护你,有神鹿伴你,还有……我和哥哥,左右大护法!”
君澜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回望那银霜沉沉的山径,忽然觉得,原本孤身的日课与守门之外,似也多了些可以依傍的东西——
不是来自某一个人的温柔。
而是来自这整座归曜峰,给予她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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