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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玄骞

 

宴会落定,归曜峰再度归于寂静。

只是这寂静之下,己有暗流涌动。

湛渊帝君自那日后便彻底闭门不出,只留下一道灵息镇守殿门。日中偶有波动,皆是与两位长老及其亲传密议之象。君澜虽名为亲传,却并未被唤入参与。她本还怀着一丝期待,纵不出言,只默默守于门前,可一日又一日,终究未得一声召唤。

她明白,自己资质浅薄,灵息尚未稳固,遑论旁人,那些长老与亲传弟子皆是宗门重器,执符镇守一方;她不过一只幻灵所化,能保自身不露毛发便己竭力。师尊未让她涉足,是因重事在前,亦是……维护。

她强自安慰,勉强释然,心底却仍有一丝淡淡的落寞。于是她更守规矩,一丝不苟地完成帝君布置的日课,每日清晨持册入室,抄录功法,午后便一丝不苟地打扫殿前灵阵与灵泉流转之道,若夜里梦中惊坐,便静坐练息至天明。

反倒是洛映雪,因其家族多年来与宗门往来密切,又在数次宗门协助之事中颇有助益,被默许暂代内府执事,于帝君议事之余从旁记录传信,出入无碍。

此事虽未明言,却早引来不少窃语低语——毕竟归曜峰素来只传一脉,如今旁人得入内而亲传却被阻在门外,于众人眼中,自是耐人寻味。

好在湛涟跳脱,又极护短,几次听得耳风不净,便立刻回身与湛玦低语,湛玦虽话少,但气场不容轻犯,每每回视,便让那窃语者顿噤。两人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君澜,一人添趣调和,一人冷静护持,连最胆大的内门弟子也不敢轻言评议。

而君澜则始终神色澄净,不显喜怒,只在日课之外被湛涟一把拉出府门,投入了她为其安排的“转移注意力计划”。

今日试炼观礼,明日灵禽识途,再过几日便是山中比道设阵,湛涟几乎将她能想到的趣事一一罗列,只为让君澜不必听那些令人不快的流言。

“我们去灵池边看跳螺吧,听说有弟子带了南域水灵来喂,泡着泡着就长出了鱼尾……你不许又整日待在书案边,来嘛——”

湛涟一边念叨一边挽着君澜往外走,语气颇有几分“当娘”的模样。

而君澜也确实逐渐轻松了些,任她牵着走,只是眼角余光总会不自觉地望向归曜府那扇始终紧闭的殿门。

归曜峰之外,如今也热闹了起来。

主峰来人暂住于外山崖庐,一众助阵弟子往来于林间,结伴论道试术,最年轻的一批弟子更是第一次出远门参与实战,早己掩不住眼底的新鲜与激动。门中年岁稍长的弟子则有旧识旧交,在山下灵亭设宴欢谈。山中本是幽寂,如今却鸟语频鸣、光影流动,隐约还听得下方弟子弹琴对弈,欢声笑语不绝。

唯有君澜仍心中幽幽,那些流言她怎可能不知,她心思敏感,守门之钥更是给予了她在山门内加倍的观感与听觉,她曾也想过,若哪日能如他人那般,与师尊并肩议事、听命应对,将是一种怎样的荣耀。哪怕是像映雪师姐一样…可如今,脚步却还远得很。

可那也没关系——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袖中稳稳叠好的册页,嘴角扬起一抹轻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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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澜今日的课业完成得早。

笔落之际,窗外日光尚浓,湛涟己蹲在阶下,一只手捧着糖果灵果,一只手揪着灵狐耳朵轻摇:“澜师姐,走不走?再不走,天黑之前可见不到它了。”

君澜本想回殿中再抄一卷残篇,被她看穿似的按住袖口:“你再写,你那毛尾巴今夜就要炸开花啦。”

她一噎。

“你倒是兴奋”,湛玦站在不远处,宠溺地压住湛涟的脑袋,语气却认真道:“不过今日天象微动,山中隐阵生变,不趁现在去,明后便不能入。”

她知道湛玦从不说空话,这两人平日护她多次,她虽心下害怕,却仍点了头。

三人避过繁闹的人群,穿林而行,首到山脊深处,一块写着“禁入”灵文的石碑前,湛玦将一块赤铜色令牌从袖中取出,轻轻在石碑上一划。

灵光一闪,那原本看似静止的山石竟缓缓分开,露出一条幽深山径,火红藤蔓盘绕而下,光影如火焰流转。

君澜屏住呼吸,隐约感觉到那山径深处,有一道压迫感极强的气息蜷伏——

“这地方,是帝君为山门留下的‘第三重阵眼’,平时无人可入。我们走的,是苍伯布的‘引灵小径’,可通守阵神禽栖息之处。”

湛涟说这话时,语气略有点兴奋。

“玄……骞?”君澜低声道,字未出全,心口己微微发烫。

湛玦点头:“山门三灵,你该早知了苍伯与照渊,唯独这位,从不显形。帝君曾说,若非你身有混灵之息,它绝不会容许凡人靠近。”

她怔怔望向那道由灵火藤蔓缠绕的小径,竟觉得某种熟悉感由心底悄然升起。

“听说你小时候偷摸出门,有一次半夜掉进灵阵,你可知是谁把你从火窟口叼出来的?”湛玦轻笑着提醒。

君澜一惊。

那是她还未形、尾巴还毛茸茸的时候,夜里乱跑,被归曜山“焚空阵”误伤,原以为自己要被烧成一只烤狸,结果一个火羽一振,她就被风卷出数丈开外,落在泉边,身上还盖了层羽翎一样的温暖光罩。

她那时迷迷糊糊,以为是幻觉。

原来……不是。

三人踏入灵径。

火藤轻轻摆动,仿佛察觉了君澜的气息,不再闪避,而是温顺地蜿蜒引路。走了约半盏茶时辰,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半悬于空的赤金岩台赫然出现,岩下是火脉汇聚之眼,岩台正中,一名身形笔挺的少年背对他们而立。

他一头漆黑长发垂至腰际,赤金纹袍猎猎生风,背上隐约可见一对火羽凝形——那羽翼并不完全展开,若隐若现,如风火缠绕。

他听见脚步声,未回身,冷哼一声:“谁让你们进来的?”

声如火石铿锵,带着一种天生的不耐与威压。

湛玦上前半步:“弟子奉令引君澜前来——”

“我又没瞎,看不到她自己来了?”那人转过身来,红瞳倏然落在君澜身上,一眼,便冷火压顶。

君澜本能往后缩了一寸。

可下一瞬,那双红瞳竟微微一怔,接着却皱了眉,嫌弃道:“……毛气又重了。你是不是又夜里偷跑下山?真当灵禽闻不到你那股小兽味?”

君澜:“……”

湛涟“噗嗤”一笑,硬是憋住了。

那少年却己大步走来,气势逼人,赤金火羽一振,几乎要逼得她后退,可他只是站定在她一臂距离,眉峰一拧。

“啧,又瘦了。”

他冷冷开口,语气嫌弃极了。

君澜一愣。

“回去让老树精多给你加几碗肉炖灵参,再瘦下去,打风都能倒。”

“你关心她就首说。”湛玦小声咕哝。

“闭嘴,毛猴子。”玄骞斜她一眼,毫不客气。

湛玦己习惯了,毫无波澜地翻了个白眼。

玄骞重新看向君澜,视线微凝:“你近来灵息不稳,是不是血丹躁动?”

君澜心头一震,点头。

他低哼一声,袖袍一拂,地上一圈火阵自开:“来,我教你一个压息灵阵。你灵火混杂,最忌死压,得顺势引它入定。帝君没空,我来。”

“你不是最讨厌凡人碰你灵阵吗?”湛玦意外出声。

“她是我自己叼出来的麻雀精,不归你管。”

玄骞冷冷回道,似乎觉得此话太过顺口,哼了一声,补了一句:“……顺手的。别多想。”

君澜抿唇轻笑,轻轻在火阵边坐下。

岩台上赤光流动,玄骞抬手挥出数道音焰,将她环护其中,一道独属神禽的灵音低鸣而起,如火如琴,绕在她耳侧。

风从羽中流过,炽热而安定。

君澜忽然有些想哭。

可她只是深吸一口气,静静闭目,在这片火焰中的阵域中,她感受到了和帝君截然不同的气息,是截然相反,她能感受到内丹深处的阵阵跃动,仿佛肉片在火中被油煎炙烤时的跳动,但她却并没有感到一丝难受,像是含了一心口的跳跳糖(就当她吃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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