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心峰巅,主审台后,副坛之上,灵息沉浮未定,众目睽睽之中,君澜掌心那团血色微芒,忽而如呼吸般轻震——
【轰——】
灵镜之中,原本缠绕其气海的那团血丹,骤然腾起缕缕赤芒,丹心处陡然浮现一道古老而晦涩的魔纹,宛若凋零的眼,倏忽睁开。
几位长老神色俱变。
玄霁长老手中法诀一紧,符镜边缘顿时浮出数重阵纹加护,而凌漪长老则冷声一喝:“退!”
但就在灵息即将激荡开来之时,君澜抬手一引,竟强行将那团赤芒纳入掌心,气息骤然一敛,仿若虚静无波。
一瞬死寂。
漪盈在观台之下脸色一白,脱口而出:“那……那甚至不是寻常血丹!”
玄霁指间符光翻动,凝视镜中那方赤纹许久,声音压得极低:“此为……‘灭痕魔印’。是当年神魔大战中湛渊帝君覆灭魔族魇痕一脉后,所剿余孽之中,仅存的一种逆命之咒。”
“怎么会出现在她体内?”
玄霁长老极少失神,此刻却神色凝沉如石。
秦衡长老霍然起身:“此印一现,便代表不仅是邪种之祸,更是战祸遗留,是湛渊……是你们天神当年一役的因果!”
宣郁低声接道:“那魇痕一脉本就擅摄魂植丹,君澜身为灵体之初,或是被印识感应主动依附。此等反噬之力……极强。”
洛阙长老冷哼:“也就是说——她体内藏的是帝君当年未能彻底铲除之患?”
“如此魔丹之体,若稍有偏差,岂不是随时可能爆体?届时别说宗门,连这北辰山界都要塌!”
一时议论哗然,诸长老面色各异,有人凝重,有人迟疑,也有人心下权衡。
湛渊帝君自座中缓缓起身,玄袍轻展,周身灵息不显,却在刹那间压得满坛静如死水。
君澜立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帝君看向灵镜中那团血丹之影,静了半晌,淡声道:
“此丹的确源于我手,是我当年将魇痕一脉镇封后,以无相息化其源魂,锻以千火玄冰镇于幽渊。十数年后再查,却见封印己碎,丹印不知所踪。”
“你们问,她何以持此丹?我亦不知。”
“但你们若问,她何以能活至今日——”他垂眸,看向君澜,声音沉了,“是她自己撑下来的。”
场中一静。
宣郁长老却皱眉:“如此血丹,凶兆至极。她虽撑住,但她不过百年,日后若丹力反噬,帝君……你亦不能独善其身。”
有人冷冷接口:“君澜不过是个‘容器’,承丹之身,便是一个活的法宝……如此,也配以全宗上下来赌?”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震动。
“容器”、“法宝”——
这两个词,如利刃般刺入君澜心中。她掌心微颤,指尖血线轻跳,却始终不语。
而帝君神色顿冷,一步上前,广袖一卷,灵风骤起,竟震得那人后退半步!
“谁准你这样称她?”
那一瞬,他声音极淡,却透着彻骨之寒。
“她是我亲传弟子,不是什么容器,也不是什么法宝。”
“是人,是我的因果,谁敢再言贱之——”他薄唇轻启,轻声却锋利如剑,“……问过我没有。”
漠然回望,震彻山堂。
长久寂静后,帝君拂袖抱走君澜,自殿前而去,不复停留。
只余风声穿林,回荡在曜心峰。
**
他走后,场中余震未平。
季元终站起身,扫视诸长老、弟子。
他温声,却无一丝笑意:
“诸位只知那血丹之险,却不知帝君早将自身灵息相融——”
“君澜若崩,湛渊帝君必伤;帝君若崩,宗门主峰必毁。此为气契命循,己合道魂。”
“若说那血丹是祸,她既在归曜,那便是归曜之责,是我们玄曜宗之责。”
他顿了顿,目光冷厉:
“如今己无转圜之路——你等若能担得起帝君一损俱损,那便上言劝退。”
“若不能,就闭嘴守宗。”
此言一落,无人再敢言语。
“更何况……”季元神色忽冷“各位‘正道之人’谁不受益于当年的神魔之役?没有他何来如今,没有她,谁还会为你们拼尽全力?这是他的因果,亦是在座每一位的因果!”
**
当夜,归曜峰,雪池之畔。
君澜裹着斗篷坐在帝君身旁,看他翻阅旧卷。
良久,她低声道:
“其实……我方才很怕。”
帝君不语,递来一盏茶。
她捧茶呷了口,轻声说:
“但我也很好奇……好奇自己究竟是什么…”
“你是你自己。”帝君轻声,“无需证明。”
她垂眼,笑了笑,抬头望他:
“可若真有人不喜呢?”
他凝视她,缓缓答:
“那便叫他们来找我。”
“你的命有我担。谁不服——我在。”
她怔怔看着他。
那一瞬,所有冷意、所有不甘、所有惧怕的念头,全都化作了一句话:
“谨遵师命。”
她笑了,笑得眉眼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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