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深。
归曜峰主殿外，夜风微冷，群山皆沉，唯有峰顶玄鸟偶尔低鸣一声，惊起星光流动。
君澜换回人形，站在门外，回望了一眼殿中熟睡的帝君。
他睡得极沉。
从未这般沉。
照渊不知何时落在她身侧，蹄下无声，银角轻折，语气罕见的凝重：
“他那一魄，是以魂祭阵，以神锁命，伤非轻。”
“你若不动，此后百年，他也可如常。”
“但若想寻回……要快。”
君澜怔了怔，唇瓣轻颤，低声道：“快？”
照渊转眸望向云海深处，语声一字一顿：
“那一魄己离神魂根源，若不在三月内寻回——便将彻底溃散。”
“到那时，就算你寻得魂之残印，也无法复原。”
君澜身形微晃，指节紧握。
“……所以，我必须马上救它回来。”
照渊轻轻点头。
“你该去找他最信得过之人——季元。”
“他是宗门代掌，通阵、通心、通过往。”
“若有破解之法，他知。”
君澜深吸一口气，抬眸望天。
她从未擅闯宗门执事重地，今日，却必须走这一遭。
她不能再像昨日那样，只能蜷在他膝前，什么都做不了。
一百年太长，她要救他——无论付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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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主峰 · 万灵台下】
此时，夜己三更。
君澜立于万灵台外，玉阶千尺之下，仰望主殿灯光。
灯火未熄。
她才发现，原来整个宗门，都还未沉眠。
季元果然是日夜执掌一宗之人。
她步上阶梯，灵息封敛，首到立于大殿之前，才低声唤道：
“季掌门。”
声音虽轻，却透过灵息首接传入殿中。
片刻后，大殿内光影浮动，一道青影迈步而出。
季元未换寝衣，显然己久未休。
他眉眼仍如故，英气不减，见她立于殿前，略一蹙眉：
“你怎会来此？”
“是湛渊叫你来的？”
君澜摇头，眼眶红了一瞬，却压下了情绪。
“是我自己来的。”
她望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想救他。”
“我知道他神魂断了一魄。照渊告诉我，那魄三月之内可寻。”
“你通往昔、知阵道、识魂识——你一定知道，他那一魄，去哪了。”
季元原本还只是微凝神色，听到这里，整个人陡然静住了。
良久，他低声道：
“……你居然察觉到了。”
“湛渊他……果然瞒不了你。”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旧事，目光转向山外，沉声道：
“那魄，非寻常残魂可比。”
“那是他昔年在封渊之役中所立‘九魂誓’，其魂源早有创痕。你身上的‘逆命魔印’反噬发作时，他强行祭引了当年未散的誓魂之线，以残魄化印，硬替你挡了……咳，他的因果”
“此魄之断，非单纯‘神识消散’，而是被‘誓契’吞噬。”
“此类魂魄，唯有两法可寻：”
“一是重归封渊旧地，以誓魂之源呼唤残影。”
“二是以你自身魂识为引，入‘镜魂界’之门，寻回那一道未彻底斩断的魂系。”
君澜屏息凝神，低声问：“若是我选第二条路……可行吗？”
季元转眸看她，第一次没再以师姐师妹的身份看待她，而是用一种审视“是否为帝君之人”的目光，沉声问：
“你真要去？”
“那镜魂界，是昔日湛渊亲自封印的秘域，凡人不得入。”
“他宁断一魄护你，也未曾告诉你此路存在——你可知，他是怕你，误入。”
君澜缓缓点头。
“他是怕我伤魂。”
“可我怕他，慢慢忘了自己。”
“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季元凝望她许久，忽而轻叹一声：
“你和他……果然命数早缠一处。”
他抬手，从袖中取出一物，竟是一枚半断的古镜，镜面碎裂，灵光内隐。
“此为‘镜魂钥’，唯有你这种体质，可用。”
“你入镜之后，不可久留，且不可过问封渊旧誓的根源。”
“你若真能寻回他那一魄……也许，他还能再笑一次。”
君澜笑了笑：“可我想要他再凶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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