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药气混杂着腐烂草根和血腥的甜腥味,像无数根细针,持续不断地扎刺着郝健混沌的意识。他感觉自己沉在漆黑粘稠的泥沼底部,沉重的淤泥挤压着每一寸骨骼和内脏,每一次试图挣扎,都换来更深沉的窒息和剧痛。
然而,在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泥沼深处,一点微弱的、暗红近血色的光,如同遥远星辰的倒影,固执地闪烁着。
不是温暖。是冰冷的。死寂的。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如同亘古冰川下封存的生命律动。
光点旋转、扭曲、拉伸……渐渐勾勒出模糊的线条……藤蔓?古老的、盘根错节的藤蔓?藤蔓的节点处,凝固着如同血痂般的暗红印记……
嗡——
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穿透性的震颤,毫无征兆地从那暗红光点中爆发!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郝健意识深处那潭死水上!
“呃……嗬……”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呻吟,从郝健干裂发黑的嘴唇间艰难地挤出。他蜡黄枯槁的脸上,肌肉因巨大的痛苦而剧烈抽搐了一下!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地、无规律地转动!仿佛在噩梦中徒劳地挣扎!
“掌柜?!掌柜你醒了?!”跪在床边的铃铛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小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她扑到床边,枯瘦的小手颤抖着想去触碰郝健的脸,却又不敢,“郎中!猛爷!郝先生醒了!他出声了!!”
“郝小子?!”正死死盯着葫芦裂口处那点暗红印记的张猛,闻声猛地扭头!铜铃大眼中血丝密布,但此刻却迸射出骇人的精光!他一步抢到床前,蒲扇大手一把抓住郝健那只无意识痉挛着、在冰冷被面上抓挠的手腕!
冰冷!枯槁!脉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但确实在跳!比之前那游丝般的死寂强了不止一点!
“操!真他娘的命硬!”张猛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他抓着郝健的手腕,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皮肤下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搏动!像一棵被深埋地底、濒临熄灭的火种,被强行灌入了一口带着硫磺味的恶风,竟又挣扎着跳动起来!
“水!温水!快!”张猛扭头对着吓傻了的铃铛吼道,随即又看向门口,“李墨!李墨死哪去了?!滚进来!把老刘头叫来!再慢一步老子拆了你骨头!”
门外传来李墨连滚带爬的脚步声和语无伦次的应和声。
铃铛连滚爬打地冲到墙角,手忙脚乱地拿起那个豁口粗陶碗,又冲到堂屋,用颤抖的手从温在炉灰里的破陶壶里倒出半碗温水,小心翼翼地端了回来。
张猛接过碗,动作依旧粗鲁,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谨慎。他用粗糙的手指撬开郝健紧咬的牙关,将碗沿凑近那干裂的嘴唇,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将温水喂进去。
温水如同甘霖,滋润着干涸龟裂的河床。郝健的喉咙本能地滚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吞咽声。更多的温水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肮脏的衣襟。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呛咳猛地爆发!郝健的身体像虾米般弓起,蜡黄的脸上涌起病态的潮红!伴随着咳嗽,更多的、带着浓烈草药苦涩和脏腑深处腐败甜腥气息的污浊粘液被咳了出来!
“吐!吐出来好!”张猛非但不恼,反而眼中喜色更浓!他粗鲁地拍打着郝健的后背,力道之大,几乎要把郝健的骨头拍散架!
一番折腾后,郝健再次下去,但呼吸却明显比之前顺畅了许多!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游离状态!他紧皱的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点点,虽然依旧没有睁眼,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痉挛明显减轻了!
“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被张猛吼进来的刘郎中,看到这一幕,累得老眼昏花的脸上也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他赶紧上前再次诊脉,又扒开眼皮仔细查看,“脉象……虽弱,却己归经!毒煞之气……似被一股……一股刚烈之元强行压制住了?!奇哉!怪哉!”老郎中捋着稀疏的胡子,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归结于郝健命不该绝,或是张猛那蛮横的“淤泥灌顶”歪打正着。
张猛根本没理会老郎中的嘀咕。他的注意力,早己重新回到了手中那个布满裂痕的葫芦上。他铜铃大眼死死盯着裂口深处那点凝固的暗红印记,又看看床上呼吸渐趋平稳的郝健,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那简单粗暴的脑子里疯狂滋长!
这葫芦!这裂痕!这暗红!和郝小子起死回生有关!
他猛地转身,几步冲到墙角,一把抓起那株被铃铛从垃圾堆里挖出来、差点要了郝健命的紫黑色毒草!根茎粗壮紫黑,带着倒刺般的绒毛,顶端几颗深紫色的浆果上,凝固着几点极其黯淡、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斑点!
张猛的目光在葫芦裂口的暗红印记和毒草浆果上的暗红斑痕之间来回扫视!像一头发现了猎物的猛兽!
颜色!形状!几乎一模一样!
“铃铛!”张猛猛地低吼。
“猛爷!”铃铛一个激灵。
“这鬼东西!你在哪挖的?!带老子去!现在!立刻!马上!”张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狂暴命令!他必须找到更多!这草!这带着暗红斑点的草!是解开葫芦秘密的关键!是救郝小子的希望!
铃铛看着张猛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小脸发白,但看到床上郝健似乎真的好转了一些,她咬了咬牙:“是!猛爷!就在巷子最里面那个大垃圾堆!我带您去!”
“走!”张猛将葫芦往怀里一塞,像拎小鸡一样抓起那株毒草,魁梧的身躯带着一股恶风就冲出了偏房!
“张屠户!您……您这是……”刘郎中看着风风火火冲出去的张猛,又看看床上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了许多的郝健,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继续守着。
巷子深处,那个散发着冲天恶臭的垃圾山丘旁。
张猛像一头闯入腐肉堆的饿狼,完全无视了令人窒息的恶臭和滑腻污秽的环境。他庞大的身躯半跪在泥泞里,蒲扇大手如同最精密的挖掘机,在铃铛指认的位置疯狂地刨挖!粘稠的黑泥、腐烂的菜叶、死老鼠的残骸……被他粗暴地掀开、甩到身后!
“猛爷!就是这里!昨天我就是在这片烂菜叶子底下挖到的!”铃铛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指着泥坑边缘一处被翻开的污物。
张猛的动作更加狂暴!他挖得更深!范围更广!粗糙的手指被尖锐的瓦砾和碎骨划破也浑然不觉!鲜血混着污泥,更添几分狰狞。
终于!
在更深层的、混合着陈年淤泥和腐烂根茎的黑色腐殖土层中,张猛的手指触碰到了一股坚韧、虬结、如同冰冷蛇躯般的根系!
他低吼一声,双手猛地发力!
哗啦!
一大团混合着漆黑腐泥的根茎被他整个从污秽的泥层中拔了出来!根系极其发达,如同无数条纠缠在一起的紫黑色毒蛇!而在那虬结的根茎末端,赫然缠绕着几段颜色更深、更加粗壮、同样带着倒刺绒毛的紫黑色藤蔓!藤蔓上,零星地挂着几串比之前那株更加、颜色更深邃的深紫色浆果穗!浆果表面,那些凝固的暗红色斑点,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尚未干涸的——血痂!
找到了!不止一株!是一窝!
张猛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像捧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这团散发着浓郁土腥和怪异甜腥气的毒草根系捧起!粗糙的手指拂去根茎上厚重的污泥,露出下面更加深邃的紫黑色本体和那些妖异的暗红斑痕!
“猛爷!这……这能吃吗?掌柜就是吃了这个才……”铃铛看着那妖异的浆果,心有余悸。
“吃?”张猛狞笑一声,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老子要的不是吃!是要它的根!要它的藤!要它身上这些见鬼的红点点!”他指着浆果上那些暗红斑点,“看见没?跟葫芦裂口里那玩意儿一个色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他娘的就是解药!是仙丹!”
他不再废话,用破布将那团带着新鲜泥土的毒草根系仔细包裹好,像藏起绝世凶器般塞进怀里。然后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带着一股混合着恶臭和血腥的煞气,大步流星地朝着百草堂方向走去。铃铛连忙小跑着跟上。
百草堂后堂偏房。
郝健的意识在冰冷的暗红深渊和剧烈的脏腑绞痛中反复沉浮。每一次沉入那死寂的暗红,都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拖向永恒的寂灭;每一次被剧痛拉回现实,又如同被投入滚烫的油锅煎熬。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味道……钻进了他混沌的感知。
不是药味。不是血腥味。不是垃圾的恶臭。
是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味道。
像无数种腐烂的、发酵的、霉变的、带着泥土腥气和腐败甜香的物质……被强行糅合在一起,又被某种冰冷死寂的力量……提纯、凝练……最终形成一种……带着腐朽生机和致命诱惑的……奇异芬芳?
这味道……似乎来自……自己身体内部?来自那依旧翻江倒海的脏腑深处?
又似乎……来自外面?
郝健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布满水汽的毛玻璃。昏黄的油灯光晕在眼前晃动、扭曲。他只能勉强辨认出头顶低矮、布满蛛网的房梁轮廓。
“郝先生!您……您醒了?!”一个带着巨大惊喜和不确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李墨。他正端着一碗新熬好的、散发着更浓烈苦涩气味的药汁,看到郝健睁眼,激动得手一抖,药汁差点洒出来。
郝健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他试图转动眼珠,但脖颈僵硬得像生了锈。
就在这时。
砰!
房门被粗暴地撞开!一股混合着浓烈土腥、腐败甜香和刺鼻恶臭的气浪猛地灌了进来!张猛魁梧的身影堵在门口,像一座移动的垃圾山。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的、鼓鼓囊囊的东西,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和急切。
“郝小子!你看老子找到了什么!!”张猛几步冲到床前,也顾不上郝健是否能看清,一把扯开怀里的破布包裹!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复杂、更加令人作呕又带着奇异吸引力的混合气味瞬间爆发!充斥了整个狭小的偏房!
那虬结的、如同毒蛇缠绕的紫黑色根茎藤蔓!那深紫色、得如同凝固毒血的浆果!以及浆果表面那些清晰可见的、凝固的暗红色斑点!
“呕……”李墨被这突如其来的、浓烈到极致的怪异气味冲得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当场吐出来,手里的药碗都端不稳了。
铃铛也捂住了鼻子,小脸皱成一团。
然而,躺在床上的郝健,在闻到这股气味的瞬间,身体却猛地一震!
他那双原本涣散无神的眼睛,在接触到那团紫黑色藤蔓和暗红浆果的模糊影像时,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强烈渴望!混合着巨大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厌恶!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他残存的意识!
这味道……这颜色……
是它!
就是它!
那将他拖入死亡深渊的毒草!
但同时……在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败甜腥深处……在那暗红斑点凝固的死寂之下……他似乎……嗅到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生机?
一种……被剧毒包裹着的……冰冷的……如同暗红深渊般死寂的……生机?!
“嗬……嗬……”郝健的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的嘶鸣,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朝着那团毒草的方向抓挠!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扭曲的渴望!
“看到了吗?!郝小子!你看到了吗?!”张猛兴奋地低吼着,将毒草凑得更近,“就是这玩意儿!这红点点!跟葫芦裂口里那东西一个色儿!老子挖到根了!挖到藤了!这他娘的就是解药!是仙丹!老子现在就给你弄点尝尝!”
他说着,竟真的伸出粗壮的手指,就要去抠那浆果上凝固的暗红斑点!
“住手!!!”
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响起!不是郝健,也不是李墨!是铃铛!
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一颗炮弹般猛地撞在张猛粗壮的手臂上!虽然如同蚍蜉撼树,却也让张猛的动作顿了一下!
“猛爷!不能啊!掌柜就是吃了这个才变成这样的!您不能给他吃啊!”铃铛死死抱住张猛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恐惧,“郎中说了!掌柜现在受不得半点刺激!您再给他吃这个……他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张猛的动作僵住了。他低头看看怀里那妖异的毒草,又看看床上眼神混乱、充满恐惧和扭曲渴望的郝健,再看看死死抱着他胳膊、小脸上满是泪水和决绝的铃铛……一股冰冷的理智如同冰水,瞬间浇熄了他狂热的冲动。
是啊……这玩意儿……是毒药……差点要了郝小子的命……
可是……葫芦裂口里的暗红……和这浆果上的红点……明明……
张猛浓眉紧锁,铜铃大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挣扎。他像一头被无形枷锁困住的猛兽,烦躁地低吼一声,最终还是将毒草重新用破布裹好,塞回怀里。他烦躁地挥挥手:“行了行了!老子知道了!不给他吃!老子自己研究!”
他走到床边,看着郝健那依旧充满恐惧和混乱的眼神,瓮声瓮气地说道:“郝小子,你给老子听好了!好好养着!别他娘的再寻死!老子挖到了好东西!等你好了,咱们一起琢磨!这葫芦……这草……肯定藏着大秘密!听见没?!”
郝健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他眼中的恐惧和渴望交织着,最终化为一片更深的茫然和疲惫。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再次陷入半昏迷的混沌。
张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如同钢针般的短发,转身对刘郎中吼道:“老刘头!给老子用最好的药!吊住他的命!钱老子加倍!要是他死了……哼!”他冷哼一声,威胁意味十足。
刘郎中吓得连连点头。
张猛不再停留,抱着怀里那包“宝贝”,像揣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雷火弹,大步流星地冲出了百草堂,消失在寒冷的夜色里。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研究这邪门的草和裂开的葫芦!
李墨看着张猛消失的背影,又看看床上气息微弱但总算平稳的郝健,长长地松了口气,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铃铛则默默地重新跪坐在郝健床边,小手紧紧攥着他冰冷的手指,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
夜更深了。
崔府,密室。
琉璃宫灯的光芒柔和而稳定,将书案映照得纤毫毕现。
崔小鸢端坐在紫檀圈椅中,清丽绝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流转着深邃莫测的光泽。她面前的书案上,铺着几张雪白的宣纸。
一张纸上,用极其工整的小楷记录着精瘦汉子刚刚送回的、关于百草堂偏房内发生的一切——郝健的“苏醒”、张猛挖回毒草根系的狂喜、以及那邪门葫芦裂口处一闪即逝的暗红异象。
另一张纸上,则放着几小段被精心修剪下来的、带着暗红斑点的深紫色浆果皮,以及几缕从毒草根茎上剥离下来的、同样带有暗红斑痕的紫黑色表皮组织。
而在书案正中,最显眼的位置,则摊开放着那本记录着精瘦汉子每日观察的密报小册子。册子翻到最新一页,上面用炭笔勾勒着那株毒草根系的简图,旁边标注着几个字——“血斑藤(拟)”。
崔小鸢的目光,缓缓扫过这几样东西。最终,停留在那几片深紫色的浆果皮上。她伸出纤细如玉的食指,用修剪得异常圆润干净的指甲,极其小心地、轻轻刮蹭下一丁点附着在浆果皮表面的、凝固的暗红色斑点碎屑。
碎屑极其细微,如同最细小的尘埃。
她将这点暗红碎屑,轻轻抖落在旁边一张空白的宣纸中央。
然后,她拿起书案上一柄小巧的、镶嵌着蓝宝石的纯银镊子,动作优雅而精准地,从旁边一个打开的小玉盒里,夹起一小块东西。
那是一小块……暗红色的、半凝固的、如同冷却血痂般的……奇异物质。
正是之前从葫芦裂口深处刮取下来的、那抹凝固的暗红!
崔小鸢屏住呼吸,琉璃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专注和一丝近乎狂热的探究光芒。她小心翼翼地将镊子尖上那点暗红物质,缓缓地、轻轻地,靠近宣纸上那点从毒草浆果上刮下来的暗红碎屑。
两者在纯净的宣纸上,相距不过毫厘。
琉璃宫灯的光芒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火焰稳定得没有一丝跳动。
崔小鸢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子,死死锁定在两点暗红之间。
时间仿佛凝固。
一秒……
两秒……
三秒……
突然!
就在那两点暗红物质距离缩短到某个临界点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如同琴弦崩断般的尖锐震颤,毫无征兆地在寂静的密室中响起!
两点暗红物质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扰动,极其轻微地扭曲了一下!
紧接着!
宣纸上,那点来自毒草浆果的暗红碎屑,如同被投入滚烫铁板的雪粒,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变淡!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只在宣纸上留下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浅灰色印痕!
而镊子尖上,那点来自葫芦裂口的暗红物质,颜色似乎……更加深邃、更加凝固了一分?仿佛……吞噬了对方?
崔小鸢的瞳孔,在琉璃灯下,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吞噬?!
同源相噬?!
她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那枚蓝宝石银镊子在她手中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跳动的灯火,投向窗外沉沉的、仿佛蕴藏着无尽秘密的夜色。清冷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果然……更有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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