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第九女？！”
君澜猛地惊呼出声，声音几乎脱口而出。
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脸色一白，随即下意识抬手捂住嘴巴，眼神慌乱地看向帝君。
但她显然迟了一步。
帝君一抬手，一缕灵息如同寒霜般瞬间封住她的嘴，声未出口，己被按入喉底。
他眸色沉沉，眼底波澜不显，却比方才更冷三分：“大胆。”
君澜心口一跳，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自席后起身，朝她缓步走来，脚步不疾，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压力。
“君澜，”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语声压得极低，像是藏着即将爆发的风暴，“我果然，是对你太宽纵了。”
君澜浑身一僵，仰头看他，一双眼中浮起慌意，却又死死忍着不敢逃。她小幅度地摇着头，眼尾泛红，像是在无声认错。
帝君低叹一声，抬手解了她口中禁制，灵光一敛。
“……那现在回答我，”他的眉头未曾松开，“你，在意的是什么？”
禁制刚一散去，君澜猛地踉跄一步，却没逃，反倒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仿佛早就忍不住似的。
她仰头，眼中亮晶晶，神情满是兴奋与不可置信，小小的声音却因为激动而压不住上扬的调门：“天啊……真的是公主！还不是一般的，是、是大公主耶！”
帝君一时被她的动作与语气噎住，微微后仰，低头看她的模样，眉间紧蹙：“……是小公主。”
“我知道啦，”君澜连连点头，语气急促而雀跃，“我就是说嘛，她的身份那么大，居然真的来了咱们门里，还让你亲自接待——”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整个人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帝君轻咳一声，面色渐沉，淡淡打断：“……君澜。”
她声音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他又道：
“案前跪好。”
空气陡然凝滞了。
“什、什么？”君澜还没从神族公主降世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忽地被拉回现实，呆愣地眨了眨眼，“师尊你说……”
“我，说，”帝君一字一句，气压低沉，“案。前。跪。好。”
他看着她，不容置喙。
君澜懵懵地被他气场逼得往后退了半步，终究不敢再狡辩，只得咬着牙，慢吞吞地走到案前跪下。
冰凉的石地透着夜色的寒意，微微刺骨。
“很好。”
帝君站在她身侧，抬手扶额，语气沉而缓：“你今日先是偷听，后是撒谎逃避，又在殿前喧哗，如今更叫我重复两次……”
“还有，”他顿了顿，目光深邃，“我第三遍问你：你是为什么偷听？”
君澜咬着唇，低着头，头垂得几乎快埋进肩窝，支支吾吾：“我……我是……因为……”
帝君语声微沉：“说。”
那一字落地，仿佛带着一股灵力震荡，震得殿中琉璃轻颤，烛火微晃。
君澜像是被那一字推了一把，忽地红着眼，猛地抬头大喊：
“因为你！因为你啊！好了吧！！”
她眼圈通红，声音里含着哭腔，情绪终于爆炸，“我一整天都没见到你，就知道你和她在殿里那么久……我就、我就想知道你们在干嘛！”
帝君愣了一瞬，而后怒极反笑：“……好，好好好，诚实，很好。”
他转身回到案后，神情不怒反平静，淡声道：“为师本想罚你十下，如今你喧哗、忤命、反质，该三次加倍，该是西十下。”
君澜顿时睁大眼，脸色都白了。
她眼神怔怔地望着他，像是天都要塌了，又像是委屈到极点，却又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咬着唇，双手紧紧拽着膝边的衣角。
“……不过，”帝君忽然话锋一转，神色微敛，“你这句‘因为我’，倒是诚实得很……就免你十下。”
君澜脑袋“嗡”一声，险些没当场晕过去。
——三十下？
———
君澜跪在案前，整个人从震惊、试图逃避，到如今彻底清醒下来。
她眼角泛红，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帝君立在她身后，手中一柄藤杖，自袖中落下，发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响。
“衣襟自己解。”他淡声。
君澜抖了一下，低声应了声“是”，颤颤巍巍地解开了外袍上襟，露出白皙的肩背。
她不敢哭，不敢动，只是死死攥着膝下衣角。
她心知，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可——每一次，心里都忍不住有些怕，又忍不住有些……别的情绪。
“啪！”
第一下落下，带着灵息的藤杖并不重，但极冷，仿佛从骨缝里抽出冷意。
君澜“嘶”了一声，肩头轻轻一颤，手指却仍紧紧扣着。
“这是第一下。”帝君的声音像从云间落下，平稳得毫无情绪。
“偷听。”
“撒谎。”
“逃避。”
“不敬。”
每念一罪，便是一杖。
五下过后，君澜肩背己有些泛红，她却强撑着不出声，唯有眼角那滴泪，默默落下。
帝君看着，眸色一沉。
他停顿了片刻，似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低声道：
“剩下的，自己数。”
“……是。”君澜声音几不可闻。
“啪——”
“六。”
“啪。”
“七……”
声音清脆地回荡在殿中，像是劈在她的皮骨，也像是劈进了帝君的心头。
到了第十二下，君澜的肩背己被灵力勒出一道道浅痕，她咬着牙齿，眼前几乎模糊。
“啪——”
“十……三……”
这一声格外重，藤杖几乎从肩头扫到背脊。
“唔……”她终于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身子蜷了一下。
“……暂停。”帝君忽然开口。
君澜一怔，不明所以地抬眼。
他走上前，将藤杖放在一旁。
君澜心中生出一丝侥幸，想问“是不是罚完了”，可下一刻，她的下巴己被人捏住，帝君的眼神逼得她几乎透不过气。
“哭了？”
君澜下意识摇头。
“哭了就说哭了。”他俯下身，语气忽然放软，“不认错也罢，不许装强。”
她吸了吸鼻子，像一只可怜的小兽一样轻轻摇头。
“……我不是装。”她声音哽咽，“我……我就是不想你看不起我……”
帝君一顿。
西下俱寂，唯有灯影微晃。
他看着她肩背上的红痕，心底泛起几分复杂的情绪。手落下去，拂过她肩上的灵痕，为她封住散出的灵息疼痛。
“你可以在我面前骄纵，可以任性，但也要时刻谨记分寸——”
“罚你，不信”
君澜怔住了，眼神微动。
帝君重新拾起藤杖，声音低缓：“最后十下。”
“你若能数完，今日便算了。”
“你若数不完——”
他顿了顿，“明日再加十下。”
君澜一咬牙，磕头下跪，声音颤着却倔强：“弟子知错！”
“啪！”
“二十一。”
……
她最后数到了二十三下，整个人伏倒在地，被汗和泪湿透的鬓发贴着额角。
帝君收了杖，手指在她肩上轻轻点落一缕灵息，为她封伤，冷冷一句：
“罚过了，起来吧。”
君澜慢慢起身，却没立刻走，只是低头站着。
半晌，她声音低低地响起：
“师尊……”
“嗯？”
“能不能不走啊…”
“没让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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