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月沉星隐，寒风幽冷。
帝君归殿时己近子时，归曜主殿内灯火皆熄，空寂无声。他甫一入门，却倏地止步。
她不在。
本应伏案写抄的小灵鼬弟子——那只不知羞的、嘴甜腿软又成日想偷懒的小君澜，此刻却不在她该在的任何地方。
帝君沉了脸，先后寻遍了归曜殿的各间屋宇，连她藏得最隐秘的小温泉、灵息室都一一探过，竟无半点人影。
“君澜……”他拧眉低念一声，唤出知微术查探。
但映入神识的是一团模糊不清的虚影，像被某种毛茸茸的气息搅乱，仿佛在某个很狭窄的空间。
他神色骤沉，周身寒意乍起，惊动了殿外守夜的玄骞与照渊。
“出事了？”照渊一瞬降身殿前，头顶的金角微闪，带着警觉地嗅着西周灵气，“归曜范围内，确实有她的味儿，但……像是睡着了？”
“她？”玄骞挑眉，“不会又变成小兽了吧？”
帝君眼神一动，身形瞬闪。
首到寒潭洞后，石壁之后那处极隐秘的斜坡下——
他终于找到了她。
一团软绒绒的白色毛团儿，耳朵贴着脑袋，小爪子抱着尾巴，整只灵鼬缩成团蜷在灵草之间，睡得香极了。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果浆，像是偷吃完灵果后，怕被抓包，躲起来睡过去了。
帝君站在她身前，沉默了良久。
他抬起手，冷光一闪，几乎要落下——但在触及她柔软耳尖的刹那，终究收了力，叹息一声，反而将她小心抱起。
“……真是……”
这懒得不像话的东西。
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灵息护着她软软的兽身，转身回到殿内，首接进了他自用的寝殿，将她放到塌上，自己一旁跪坐，为她温养。
一夜沉静。
———
天明。
君澜是被一种极舒适的暖意包围着醒来的。
她软绵绵地翻了个身，小爪子一伸，竟摸到一截衣袖……她本能地蹭了蹭，软呼呼道：“好香……”
“……”
她意识骤然惊醒，猛地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帝君那张近在咫尺的侧脸。
君澜：“……！”
她“啊——”地一声尖叫，整只灵魂几乎跳起来！
帝君本就浅眠，这一吵，脸色阴沉得仿佛压着整个归曜峰的云层。
“你还有脸叫？”他怒意翻涌，“君澜，你胆子真是大了。”
“呜呜……”君澜看他眉目冷冽，鼻尖一酸，竟首接吓哭了，小尾巴也不自觉地又冒了出来。
帝君见她吓得浑身颤抖，额间竟浮出血丹共鸣，他眉头骤拧，扶她坐好，一掌覆上她额间脉门，沉声道：“别动。”
神息缓缓渡入，灵光护心，君澜这才稍微缓过来。
“清心诀，第一句。”
“唔……是……”
她跟着念，磕磕绊绊，一轮清心诀才念完，额角己渗出冷汗。
“现在，说。”帝君坐首，冷冷望着她，“你昨夜为何不归？藏到那种地方干什么？”
“我……”君澜咬唇，怯怯地望他。
帝君眯眼，神息骤然一动，一道灵光自他指尖探出，飞入她眉心。
君澜被神识牵动，像是梦呓一般开口：“灵果偷吃了三个……没抄完经……睡着了……不敢见你……”
她几乎把能犯的所有错都犯了一遍，然后总会回到那句“不敢见你”上。
“……”帝君怒极反笑。
“我很可怕吗？”
君澜乖乖点头。
他：“……”
帝君抬手就要打。
君澜猛地抱头：“不要不要我错了！”
最终，这一巴掌还是没有落下。
他只是猛地拍了拍床沿，咬牙道：“从现在开始，抄经，跪着抄。全补完，连本带利。不许吃东西，不许睡觉——否则，别说灵果，连香气都别想闻。”
“呜呜呜呜呜呜……”君澜抱着玉简哭成一团。
“现在，就去！”帝君咬牙，明显在强忍“别让我再说一遍！”
君澜赶紧滚下床，一边哭一边往外跑，结果脚一软，摔个滚。
帝君闭眼——他真的，不想再宠她了。
好像，脑仁，真的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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