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归曜峰天气晴好，微风带着草叶香拂过长阶。
君澜刚从炼器堂回来，还没换下脏兮兮的法袍，就听见沅芷软软糯糯的声音从前殿传来：
“……真的吗？你看见她那时候还是只团子呀？白白胖胖的，耳朵还动来动去的？”
君澜一听，整个人顿住。
她冲过廊道，绕过石阶，果然看到沅芷正盘膝坐在殿前石台前，那株青兰乖乖地立在那里，叶片甚至因沅芷靠得太近而有些“羞涩”地往后缩了一下。
“小芷！”她喊了一声，声音都带了变调。
沅芷一惊，回头看她，眨了眨绿盈盈的眼睛：“澜姐姐，它在跟我说你小时候的事呢，好可爱啊……”
君澜瞬间僵住。
“谁？”君澜僵着问。
“它呀。”沅芷一指青兰，“它刚才还和我说，你小时候总在它面前打滚，还用鼻子拱它的叶子，怕帝君不要你……”
她飞快上前，一把将沅芷从青兰前抱开：“它不会说话，别听它胡说八道！”
“可是它说你小时候偷吃灵果结果被罚抄十页，边哭边抄还打喷嚏……”
“闭嘴！！！”
“还有，还有！它说你那天在它面前偷偷学帝君说话，声音细细的，说‘你再闹，罚你——’哈哈哈……”
“沅芷！！！”
“你喊她干什么。”一个清冷少年音悠悠响起。
君砚从阶边小路上走来，手里还拿着刚从典籍阁翻出来的册子，显然早就站在那听了好一会儿。
他看了看君澜，又看了看沅芷，眼里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师父你居然跟一株花打架。”
“我没有！”君澜炸毛，耳朵都红了，“我只是不想她知道我小时候的事！”
“她知道你小时候偷吃灵果，还是你觉得师尊好香？”
君澜：“……”
“别生气嘛。”沅芷软软地在一旁拉她的袖子，“它还说你曾经偷了帝君的枕头藏在自己床下悄悄……呃……”
君澜炸了：“连这个都说？！！！”
她气呼呼地要转身去拔那株青兰。
“别动。”君砚终于抬起手，拦住她，“它要是因为你灵气波动太大枯了，你又得心疼。”
“那我怎么办！”君澜气得发抖，“我刚刚才跟他说他不老，说我不怕他……要是他知道了我当年就抱着青兰哭着喊他‘爹’——”
君砚脸一僵，转头憋笑。
沅芷也忍不住捂住嘴，小声道：“不是‘爹’……是‘娘’……”
君澜：“…………”
“它，它还要我谢谢你的炼气水欸！”
君澜：“……………………”
?
那晚。
君澜坐在榻上抱膝生闷气，一边写着戒律堂罚抄，一边偷偷诅咒青兰早点闭嘴。
忽然窗外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今日丹药香不稳，是不是心神不宁？”
她一惊，抬头。
帝君站在阶前，背着光，影子拉得很长。
君澜连忙起身：“弟子……弟子没事！”
帝君盯着她看了一息，淡淡开口：“听说……你今日，威胁灵植？”
君澜：“……没有，是它先说我！”
帝君：“它说你什么了？”
君澜抱着脑袋：“说我小时候……说我像小团子……还说我梦游骂人……还有还有，我拿锦帕……”
她说到一半，停了，捂着嘴，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鼬。
帝君抬手轻叩她额心：“下次若被笑话了，记得来找为师，别找灵植打架。”
君澜愣住。
帝君己转身离去，留下她一个人呆在榻上发愣。
过了许久，她偷偷地躺倒在榻上，手指拽着被角，轻声道：
“我才不打架……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小时候……你在我眼里是老神仙，现在也还是……”
?
夜里，窗外的青兰轻晃叶尖。
而君砚从隔壁屋里翻了个身，念念有词：
“说她骂人、偷枕头、叫‘娘’……我全都记住了。”
“回头让师父好好请我吃一顿。”
“什么灵植，真是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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