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界 · 九幽崖下 · 魔窟】
魔息潮涌，结界之门微震。
一道凌厉的神光破开层层禁封，自天垂落，照亮了那片死寂般的林地。
“通禀魔君——湛渊帝君，求见。”
传音落下，林中便是一阵沉寂。
不多时，一道墨衣身影自虚雾中缓缓而出，银发微扬，漆扇轻摇，眼角眉梢尽是漫不经心的倦懒。
“啧。”幽自骞站在那儿，语调轻浮，“真是稀客。”
湛渊帝君立在结界外，一如既往神情清冷，衣袂无尘，神息如山河沉静。
这一次，他没有如从前那般强行破阵而入，而是罕见地——
以礼通传。
“湛渊，求见魔君。”他亲自开口，语气平静。
幽自骞挑眉，似笑非笑：“你倒还有点自觉。”
湛渊沉默半息，目光落在幽自骞身后那座魔窟主殿的方向，低声：
“你不该这样对他。”
“谁？”幽自骞一摊手，笑意玩味，“你那只小神鸟？”
“他投敌，一个叛徒，却还敢主动送死，我不杀他己是对他念了旧情，我看，是我太仁慈了。”
湛渊静静道：“他…是不是叛徒，你比我清楚。”
“可他擅离职守、通敌而不自省。”幽自骞冷笑，“你难道会不罚？”
湛渊目光沉沉：“他通敌，我依然接纳他。”
这一句话，让幽自骞唇角的笑意瞬间一滞。
“……你真是擅长装好人。”幽自骞眼神冷下来，半晌忽而抬头，语气近乎讥诮，“所以你罚了他没有？”
湛渊没有立即接话，唇线微收，似在衡量。
“和你不同。”他终究开口，“你伤他……太深了。”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仿佛一柄刃，斜斜斩开了他们之间久远纠缠的因果。
幽自骞眸中一动，笑意倏然变凉。他扇子收起，指尖轻点地面，魔息缓缓翻卷，脚下林土微震。
“那你今日来找我……”他语气低沉，“不会就是为了问我，为何打了你的小宠物？”
湛渊眼神淡淡扫他一眼，没有应声，但气场己冷凝几分。
——这沉默，仿佛就是回答。
“哈哈哈哈。”幽自骞大笑起来，声音中却没有一丝快意，“你堂堂帝君，为了这点小事亲自登堂，是我出息了，还是你…落寞了？”
“自然不止。”
湛渊帝君缓缓开口，眸中寒光浮现，“最近你释放出的魔息……太近归曜了。”
幽自骞眉心一挑，身周魔息陡然如怒潮狂涌，整个缈寂林仿佛瞬间沉入了无光黑夜。
“你想如何？”他吐出几个字，语气冰寒。
湛渊却不动声色，眼神极静。
“不要一错再错。”他说，“回头还来得及。”
幽自骞闻言，竟是愣了愣，接着却冷笑出声：
“回头？”他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当这是哪一年的梦？你来找我，就该让我尽地主之谊。”
他话锋一转，神色忽转玩世轻浮，“上回你赶我走，我便走了。如今你自己来了，我可不会赶你。”
“堂堂帝君，竟愿意下榻这残破的魔域——哈哈哈哈哈！”他仰天长笑，“你不怕羞，我可真是面上有光了！”
湛渊不语，只是目光森然地看向他，淡淡开口：
“玄骞，现在是我的人。”
这句话，宛如一剑封喉，精准地刺在幽自骞心口。
幽自骞脸色微变，眼神里腾起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周身魔气几欲暴走。
“别再动我门中之人。”湛渊缓缓补上一句，字字如钉。
“你！”幽自骞猛然一步踏出，衣袂鼓荡、魔息冲顶！
可下一瞬，湛渊帝君却骤然化作一道金光，瞬间消失无踪。
留他一人在魔域残风中，扇骨未合，心口如焚。
“君珩！！！”
“你该死！！！”
幽自骞一扇狠狠拍落在地，林地瞬时崩塌，石裂树倒！
可空无一人回应。
——唯有林间碎梦被惊动，似有小虫尸体所化的灰烬零星飞起，又倏然散落在黑夜中，如心火漂泊，不知落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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