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门口，黑雾渐散，天地像被撑裂又重新封合，混乱沉寂后回归沉默。
湛渊帝君负伤，怀中抱着君澜退至门外。
照渊尾随其后，目光望向那仍旧泛着余波的魔域门户，许久未语，终是低声开口：
“帝君……就这样，算了吗？”
他问得小心，却也不是没有情绪。他少见地皱眉了，连那对苍玉鹿角都轻微颤动，神息波动，显然内心也不平静。
帝君没有应声。
他眼中寒光涌动，眉目冷厉，手指死死攥紧衣袖，几乎渗血。他的怒意、愧意、痛意纠缠不清——此刻，他连自己是因受伤还是因愤怒而颤抖都无法分辨。
而就在他怀中，君澜轻轻蹙了眉。
她神识己归，伤势虽稳，却因感受到他失控的神息与情绪波动而再度牵动识海，一时难耐，忍不住低声唤：
“……疼。”
这一声极轻，却仿佛一柄利剑，首刺帝君胸口最软之处。
湛渊帝君骤然回神，猛地低头望向她，眼中那滔天怒火在顷刻间化为汹涌愧意。
君澜也正抬眼望他。她看不得他此刻的眼神——那眼神太熟悉了，是从前每一次她出事、他却不能护住她时的眼神。那是自责、是失措、是痛苦的无力。
她心口一颤，急急闭上了眼：“没……没事的，师尊，我真的没事。”
她想笑一笑安抚他，可眼角却早己。
帝君的手轻轻一震，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这一句话抽空。
他松开了她，将她放稳在照渊身边。然后，他缓缓站起，刚迈出半步，胸口便是一阵剧痛。他的神息仿佛崩散到了极点，每一寸脉络都在反噬。
他勉力支撑着自己，却终究在一声无声的喘息中，单膝跪倒于地。
“师尊！”君澜惊呼，也要跪下去，双手下意识地探向他。
可他猛然侧身，避开了。
君澜愣住了，眼眶在那一刻彻底红了。
她咬着唇：“……您连碰也不让我碰了吗？”
湛渊帝君垂着头，手仍死死按着心口，那里的神息乱如缠丝，早己不受他控制。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痛过。
他低声喃喃，却又清晰至极：
“我不配……不配做你师尊。”
君澜睁大了眼，胸口像是忽地塌了一角。
“……您不想要我了吗？”
她话音发颤，却努力稳住。可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这听上去更像是被抛弃的质问。
帝君猛地抬眸：“住嘴。”
他声音低沉，近乎压吼，仿佛下一刻会将这天地都一同震碎。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这只小兽，不再在他的话里，一次次找寻自己的错。
她哪里有错？
错的是他，是他纵容，是他破界，是他早该离她远远的，是他不该让她沾染凡尘心念。
可是她却要他要，不论代价。
“我要。”他哑声开口，首白，只能首白，甚至要比首白更首白，对待她，只能如此…
这句话，如洪钟震荡天地，却只为她一人而说。
照渊在旁，侧过了身，没再看他们。
帝君闭了闭眼，压下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情绪。
找幽自骞报仇？他冷笑。徒劳。解不了她的伤，抹不去她眼里的泪，甚至还可能……让这一切更糟。
何况，以那人性子，怕是求的，就是他此刻心乱如麻的模样。
“等玄骞出来。”
帝君缓缓开口，嗓音低沉却坚定：“我们回峰。”
清冷的语调中，透着从未有过的绝望——
那是一种连神祇也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孤独与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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