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曜峰上，逆命台再度开启。
那曾因君澜体质所设的禁阵，如今为驱魔之意而运转。不同的是，这次的入阵者，不再是她，而是湛暄。
他神色空茫，气息时弱时强，仿佛早己失了自我。帝君立于阵外，指尖一道神光缓缓收束，将湛暄元神牢牢镇于丹田之中，引导那缠绕其心的魔息逼入阵核。
【阵成。】
一道道灵光激荡，如涌潮般将湛暄卷入中央，灵识剥离、魂海剔透，魔息蠢动，终于——凝成一团极为诡异的黑影，于识海中显形。
那团黑影幽深如夜，眼角却挂着一点痞笑。
“君珩。”
它的声音透过湛暄的识海传来，却分明是幽自骞。
帝君冷眼以对，未言。
黑影却缓步而行，似笑非笑地问：“你来清魔？清的是谁的魔？是我的，还是你自己的？”
帝君抬手一印，试图将魔息压制。但幽自骞却像根本不怕疼痛般继续逼近，笑声低沉：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你能被下药？又为什么你无法控制自己？你是帝君啊，神魂固若金汤，不该有失控的一刻。”
“可你还是动了心，还是越了界，不是吗？”
帝君心口骤然一紧，手指微颤，却强自平稳灵息。
“你不是一向教她——首面本心？你做到了吗，君珩？”
幽自骞逼近了，黑影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几乎呢喃：
“你说我是错的，那你呢？你错了谁来罚你？你玷了她的清净，道心摇乱，是你破了你自己立的戒。”
“你害怕、你悔恨、你压抑，那又如何？你能回头么？君珩，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了？”
“你和我本是一样……只是你！你是个下不来神坛的疯子罢了，对，你才疯！你才是最疯！哈哈哈哈哈——”
帝君眸色沉如夜海，唇角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再不动怒，反而将神魂压至极点，声线不高，却字字如刃：
“是。你说的都对。”
“我确实有错。”
下一刻，神识骤然收束，金光如烈日自丹田绽开，将那团魔息彻底剿灭！
轰——
阵台光辉炸裂，湛暄口吐鲜血昏死过去，却彻底净化了魂识，再无魔印残留。
帝君立于阵中央，气息微乱，神情却无半分轻松。那场诘问虽止，心头烙印却己再难抹去。
?
夜深 · 寝殿中
君澜睡得极沉，眉心仍残留些微神息未稳，整个人靠在榻边软软地蜷着。屋内香炉中燃的是她喜欢的静神草，温软的香气里，帝君一言不发地坐在榻边，望着她良久。
她睡得安稳，恬静如初。可他心中却波涛汹涌，一刻不得平静。
他喃喃低语，声音如风：
“我教不好你，倒是，被你教了自己。”
他闭上了眼，指尖拂过她鬓角，眼中沉着难以言说的悔意与温柔。
“我说本心为上，叫你勿避真念。”
“可我呢……我又有多少次，不敢真心待你？”
“我该守你清净，护你无忧，却让你……与我一同承了这念劫。”
他低头，靠近她额心，轻声如誓：
“这份错，由我来担。”
“你，安心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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