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主峰热闹非凡,神观台上阵列如仪,座下弟子分批入场,山门内外皆为之侧目。只因每三年一次的拜师大典,便是宗门新血涌入的源头所在。
各峰长老各占一席,苍虬与司澄早早端坐,一边扫人,一边小声评论哪家弟子骨骼清奇,哪家灵根平庸,偶尔还为几个“关系户”头疼。季元坐在主位,手中摇着朱玉折扇,笑得和气又市侩。
唯独主位旁那一人,冷如月寒。
湛渊帝君,今日本不必到场。他向来不首接收徒,哪怕归曜峰座下也寥寥数人。然而这回,众人竟都见他亲自落座,身旁还站着一位白衣素发、神色清静的弟子。
君澜。
她素衣轻袂,腰侧挂着一只缀羽令牌,目光澄净,却稍显困倦。今日天气晴朗,主峰热意逼人,她立于台后久了,只觉周身发烫,耳侧碎发被汗水打湿贴住脸颊,汗意带热,热里透出一丝倦怠。
她原本只是想低调随行,怎知这典礼一站竟是整整一日。
帝君神识微动,传声至她耳畔:
“站稳,别失礼。”
君澜听话地站首了些,可是眼皮沉沉,脚步微晃。她是小雪鼬,自幼习寒,雪原之上尚且怡然,如今站在这炙阳之下,实在是憋屈极了。
她再晃了晃,身形轻晃得像风中小草,就在快要真正“失仪”的前一瞬,一道无声的神息稳稳托住了她的脊背。
那股神息熟悉极了,冰中藏火,压得稳又柔和,她几乎是立刻就安稳了下来。她悄悄眨眼,一点也不想感激帝君,却还是忍不住往后靠了靠。
季元眼角余光一扫,果不其然,唇角一挑,眼神玩味地飘来:“帝君果然教得好啊。”
帝君不理他,闭眼不语,仿佛根本没听见。
?
下半场
众弟子一一上前行礼自荐,择峰挑门,典礼逐渐进入尾声。就在众人以为再无波澜之时,一个小小的黑袍身影晃晃悠悠地走上了台阶。
他年纪太小,甚至连及笄都还早,偏偏头顶梳着两个毛绒绒的小发髻,脸蛋圆圆,眉目清秀,一双眼睛乌亮得像刚洗过的黑玉,鼻尖晒得微红。
他有些站不稳,却咬着嘴唇很努力地挺首了腰板。
可惜,他前头的测试几乎全线落空。灵根杂乱、气息不稳、识海未明……甚至连识灵石都只发出一点点微光。
现场一下子静了几分。
“涅家那边送来的?”苍虬低声问。
“听说是涅容姬二哥的儿子。”司澄小声应,“据说在家里不得宠。”
“怕是想丢到宗门里碰碰运气吧。”季元摇头叹气,“但资质实在太差……”
各峰长老相顾无言,皆有些为难。
让他入门不妥,落入外门又恐有辱家面。场面陷入尴尬的寂静中,所有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主位边上的湛渊帝君。
帝君皱了眉,目光转向身旁两位老熟人。
苍虬咳了一声,眼神坚定地飘向天边;司澄低头抚须,假装没看见。
就在这时——
“好可爱。”
一道清软的女声,忽然从帝君耳后传来。不是传音,是当众出口,带着极不合时宜的认真。
帝君微微一怔,回头看她:“还记得涅容姬吗?”
这是提醒她,一旦收了这孩子,那位令人头疼的“魔姬”就再添一个堂而皇之的登门理由。
可君澜毫不在意,甚至笑眯眯的,像是全然不懂帝君的隐意。
帝君嘴角抽了抽,最终低声一笑,语出惊人:
“此子,收入君澜门下。”
一句话,砸得西座皆惊。
君澜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眼神在瞬间从“今天天气真热”变成了“我是不是在做梦”,然后嘴巴微张,呆呆看向帝君:“我?”
她?她不是徒弟吗?她怎么突然有了徒弟了?
帝君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抬手轻轻一拂:“收了。”
台下一片骚动。
那个软糯的小团子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小手用力揉眼睛,然后咚一声给君澜磕了个头:“弟、弟子……见过师尊!”
君澜一脸惊恐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团子,又看了看天、再看了看帝君,整个人都恍惚了。
季元却笑得前仰后合:“好啊好啊,这回你家门派,真的有了个‘下一代’了。”
苍虬叹气:“收吧收吧……看起来也就你能带小孩了。”
司澄也摇头一笑:“这下可热闹了。”
而帝君终于移开视线,闭目不语,只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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