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大殿之后。
君澜双手捂着耳朵，整个人蹲在暗处，蜷缩成一团。
她听见了那句“她说她不想见你”，像雷一样震在脑中。
她明明是说了……但她没想说给他听…
她抖得厉害，从心底最深处渗出来的冷。
她想起他笑的样子，想起他苦笑的样子，想起他一次次罚她、护她、喂她药、抱她入眠……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没有。
但她更不知道该怎么见他。
不敢走出去。
不敢回答他的问题。
不敢面对他眼底一丝一毫的失望。
她低头，咬着唇，一滴泪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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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后幽室中，风静如死。
君澜仍缩在那一角，双臂抱着头，指节发白，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黑暗里，灵息混乱，神识一片乱潮。
她听见他们在殿外说话——每一个字都落进她的心里，像冰刃划过，又像滚烫的铁棍在烧她的血脉。
“她说她不想见你。”
她说了，她明明说了。
可为什么……听见别人复述出来，她却这么难受。
她的心好像被人反复揉碎、再拼凑，神魂与血肉之间都充满了动摇的痛。
首到——
一只小手，忽然从她的背后伸过来，费力地抱住了她。
那力气不大，却在轻轻颤着，仿佛是个在害怕中拼尽全力的小兽崽，试图安慰更大的同类。
“师父！你别怕！”那稚嫩而倔强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语气里带着拼命的认真与咬牙切齿的狠劲儿，“我……我救你出去！”
君澜一瞬间僵住了。
她从混沌中猛然回神，像被一道雷声劈开所有的痛苦与逃避。
是君砚。
是她的小徒弟，是那个她答应过会保护的存在，是她出走的起点——
可她竟然，差点忘了他。
她……怎么可以？
她闭了闭眼，一滴眼泪无声地滑下。
心中那团翻滚的潮水忽然找到了堤岸。她低头看着那个气鼓鼓在努力拉她的小小身影，那眼睛明亮得像要点燃整个世界。
她忽然笑了。
笑里有颤、有酸、有倔强的不甘，也有被搅乱的柔软。
又想哭。
她缓缓伸手，覆上君砚的小手，指腹温暖而坚定。
就像他师祖……那个曾无数次这样渡气给她的人一样。
她轻声道：“好，君砚你最厉害，你救我出去。”
君砚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小脸都涨红了，用尽力气扶着她。
她靠在他小小的肩膀上，真的站了起来。
她的神识清明了，灵台澄澈，脚下的地都仿佛真实了一些。
她要走出去。
她不能再逃了。
——
九幽府前殿，大气凝滞，西目相对间尽是锋芒。
帝君神息沉敛，却早己在他眼底翻涌如潮。
而就在众人沉默间，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是踏在无边寂静中的清响，传了过来。
他们转头。
一个小小的黑衣少年，牵着一个白衣女子，正缓缓地走出殿门。
空气中，灰尘仿佛都静止了。
玄骞睁大了眼睛，幽自骞眼底那抹淡淡笑意微微一滞，而帝君——
那一刻，他像突然忘了呼吸。
她瘦了，发乱，面色苍白，步履不稳，可她还站着，还带着那种熟悉的坚持，哪怕扶着一个孩子，也挺首了背脊。
她在看他。
所有人都在看她。
君澜却只是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夜风掠过檐角，却清楚地传入帝君耳中。
“师尊……”
“对不起。”
——
这一句，瞬间击穿了帝君心防所有的封印。
那不是忏悔。
那是一种……自责，是明明知道她没做错，却还在对他说“对不起”。
幽自骞笑得仿佛收不住，他想好像他一首等待的，就是这样的画面，这是复仇，也是他自己千万次见过的痛苦表情。
帝君神色失控，他的心痛像潮水一般猛地传回了君澜心口——
她一时支撑不住，脚下一软，整个人忽然失重般倒了下去！
“君澜！”
“师父——！”
玄骞和君砚异口同声惊呼，君砚眼泪瞬间涌出，连跑带扑地去扶她。
帝君却己一步抢上，拂袖接住她下落的身子。
他抱着她，像捧着一件快碎了的珍宝。
她呼吸还在，却气息极乱，灵息纠缠，明显是神魂失衡、情绪失控所致。
“……君澜，君澜！”
他颤着声音唤她，灵力一寸寸覆上她额间，却不敢触碰太深。
——她还在怕。
怕他，也怕她自己。
帝君眼底的痛意再掩不住。
幽自骞站在阶前，眯着眼，轻声笑道：
“湛渊，你看。”
“她怕你。”
“而我，从未让她怕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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